华亭醒后没多久,厉焕就将流江给他的竹简给了华亭,叮嘱了她好些话,却对那青玉的诡异之处闭口不提。
但因为华亭突然的性情大变,丰禾镇的百姓对于厉焕和韩家大伯给那日天生异象的解释也将信将疑,除了韩束衣几乎没有同龄人愿意跟华亭来往。不过厉焕是丰禾镇唯一的大夫,大家有个什么疼痛还是不得不去厉焕的医馆,因此,华亭便只能在后院待着晒晒药草什么的。
但尽管如此,每每华亭出门,街坊邻里总会在背后指指点点,说出来的话多少有些难听。
华亭十八岁生辰那日,厉焕带着华亭去镇上最好的衣庄打算做身衣裳,毕竟女儿成人到了待嫁年纪,孩子她娘不在,他总得置办起来。
只是他们前脚踏进衣庄,衣庄的老板就变了脸色,但还是不得不陪着笑脸硬生生迎上来,“厉大夫,这是给华亭置办衣裳?”
“是啊,老板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最好显得喜庆些。”厉焕笑道,拉着华亭的胳膊就往里走。
“好嘞,随我来。”衣庄老板应道。
见厉焕和华亭二人进来,衣庄内原本准备制衣的客人一个个眼神怪异,三三两两对视了一眼,相继对着衣庄老板道,“那个,老板,我见今儿没喜欢的料子就先走了。”
言罢,没一会儿的功夫,衣庄里的客人已经走空了,好几单到手的生意就这么白白走了,衣庄老板再怎么也笑不出来了,拉下脸让厉焕和华亭在前堂先看着,他就去后头拿衣料去了。
“爹,我不缺衣裳。”那些厌弃的目光华亭在狐族就看了整整八百年,如今又怎能看不出大家对他们的刻意躲避,若不是厉焕非要拉她出门,她自然不愿见到这些恶心的目光。
厉焕也知道这些年女儿遭人眼色不少,可女大当嫁,她们家却一直没有冰人上门,他怎能不急。厉焕心中轻叹,还是笑着对华亭道,“华亭,你娘去的早,爹照顾你总有不周到的,也许久未给你添置新衣,是爹疏忽。今日便多做几身,以后总用的上的,等选完衣料量完尺寸咱们就回去。”
华亭知道自己劝不住厉焕,终是缄口不言。
“娘,我想做一件绯色的衣裳,显气色,前几日就见林家姑娘穿了一件可好看了,我也要。”
“好好好,都依你。”
衣庄外面突然响起一阵躁动,是一对母女的声音,不一会儿功夫,便有脚步声朝衣庄铺子里来。
“哟,这不是厉大夫嘛。”先踏进铺子的是个衣着鲜丽的姑娘,同华亭年岁差不多,看到铺子里的站着的两个人,唇角带着哂笑,又道,“还有华亭姑娘啊,啧啧啧,真是晦气!”
“韵儿。”跟在席韵儿身后的正是丰禾镇席家夫人,嗔怪的唤了一声,但看到华亭也没好脸色,“算了,既然这儿人多,咱们改日再来吧。”
“娘!”席韵儿撒娇地拉着席夫人的胳膊,“这哪有什么人啊,不就厉大夫一个嘛,那个呀,不过是个怪物。”
“韵儿!”席夫人责备斥了一声,这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大夫,这丫头也是被她宠坏了。
“我又没有说错,镇上人谁不知道啊,真是可怜了厉大夫,还得养着这么一个怪物。”席韵儿根本无视席夫人的轻斥,变本加厉道。
“啊!谁,谁打我?”忽然间席韵儿脸上一痛,惊慌地张望四周。
一直背对着那娘俩的厉焕闻声脸色一变,皱起眉头看向华亭。
华亭却直接转过身子直直对上席家母女,眸色清冷,“席夫人,既然这里人多,你还是先带席小姐回去改日再来吧。”
“是你!”席韵儿一手捂着脸另一只手指着华亭大喊,眼睛瞪个跟铜铃一样大,“你这个怪物,竟然敢算计我。”
说着席韵儿竟想向华亭扑去,好在席夫人手快给拦住了,忙叫着后面跟来的下人带着席韵儿回去,心中不免骂上几句蠢货,都知道那是怪物,还硬往枪口上撞,日后跟厉家闹生分了,还是他们吃亏。
“华亭,方才是不是?”见人走了,厉焕忧心地看着华亭腰间的青玉佩又看向华亭。
“爹,买完衣裳咱们就回去。”华亭想岔开话题,走向一旁佯装看着铺面上摆着的衣料。
可厉焕还是不放心,走到华亭跟前,“华亭,爹知道你受了委屈,但昔日那道长也说了,这东西不是全然无害的,你若常用它,会伤你的身子。”
“我心中有分寸,爹您不用担心。”华亭出声宽慰道,这世间尚有的温存也就是这个“爹”了,可惜却因为她而受尽旁人脸色。
衣庄老板好一会儿才出来,厉焕怕再给人添麻烦,匆匆选了几件还不错的衣料给华亭量了尺寸就走了,原本他还打算带华亭去酒楼吃一顿好饭菜,想想酒楼人多口杂,还是作罢。
镇上人都不大待见华亭,一直来好多同龄人都定亲婚嫁,还是没有冰人来厉家,厉焕终于坐不住,自己出去奔波。
那日一早华亭起来之后就见厉焕明显心情很好,问了一句厉焕却是什么也不说。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厉焕拿了一个大包裹回来,打开来都是华亭之前在衣庄做得新衣裳。
见着这些,厉焕更是高兴,将衣裳放到华亭怀中,“华亭,待会儿吃过饭你就拿去挑一件最好看的换上。”
“爹,下午还要帮您磨药,穿这些好像不大方便。”华亭对厉焕突然失常有些不解。
“这样,药明日再磨也是一样的,听爹的话,下午换上。”厉焕还是卖起关子,只一味笑着叮嘱华亭,华亭不知所以,但只得应下。
用过饭后,等华亭换好衣裳正要出房门,就听到外头传来些许动静,听着像是有客人来?
“孙大娘,快请坐。”外面堂屋,厉焕笑着请丰禾镇最有名的冰人坐下,请上最好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