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田强忍着心口的疼痛抬头,逆着光亮好一会儿才看清来人模样,便觉得心口的疼又重了几分。
“既然好了就快些回去,免得沾染了污晦气带给殿下。”阿珉不知道阿颜同琼田说了那些,看了一眼牢中狼狈的身影就嫌恶的捂着鼻子出去了,阿颜也应声快步跟了出去,石壁再次移动,阻断了短暂的光明。
姐姐?真的是你吗?你就真的这么容不下我吗?
心头的伤口因为没有处理而血流不止,琼田也觉得自己身子在一点点透支,难道,她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这儿吗?
哦,对了,她的好姐姐还需要她的心头血供养着,所以她不会死,他们不会让她死!
“呵!”琼田气急而笑,又虚脱地垂着脖子看着黑暗的水面,喃喃自语,“我曾经以为整个狐族都容不下我但至少你还是对我好的,可是姐姐,你这么做却是比父亲母亲还有那些长老更让我心痛。既然妖族容不下我,那我又何须顾念姐妹骨血,凭什么你享尽荣宠却让我遭尽践踏!”
腿上传来一阵刺痛,琼田知道是方才的鲜血引来了水虺,那些恶心丑陋的东西,她一刻也不想在这儿多待。
纯狐玉鉴,你想养着我的心头血来保你的命,你想让我日日在这水牢生不如死,可我,偏偏不让你如愿,我要让你陪我一起在这世间消亡!
气海涌动,琼田紧闭着双眸,身子绷紧,口中念着法咒。
随着口诀愈来愈快,身子愈来愈燥热,每一处血脉都在膨胀,强大的气流在体内不停流窜,愈来愈快,愈来愈快……
“啊——”
身体撕裂实在太痛太痛,终于失去知觉的时候琼田真想笑一笑,不用再遭受族人的奚落,百年之后玉鉴就会因病而死,真好啊!
只是不知过了多久,混混沌沌间,琼田竟觉得自己好像并未消失,那股感觉日益强盛,直到一日终于睁开眼睛,四周一片茫茫,身子也似虚渺,可她的的确确还存于六界之中。
虽不知到底为何她竟能在世间留下这残碎的元神,但这元神实在太过虚弱,若无寄托,只怕也不能长久。
百年后……
昆仑山元息宫一道红影急急闪出,往东南方向而去,元息宫各真人长老面色肃然,天现血光,是为凶煞,但愿流江此去能化险为夷。
丰禾镇桑山,一个身着粗布麻衣约莫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背着草篓在山间小路轻快地走着,心情不错,今日挖了许多草药,回去爹爹定会夸她能干的。
又走到前面处,见一高崖,崖岸隐约可见翠绿的拳状小草。是九死还魂草,小姑娘心下一喜,迈着步子就往崖边跑去。不过悬崖着实有些高,小姑娘往下面只看了一眼就觉得恐惧,可这九死还魂草不常见,若是采回去爹爹一定很高兴。
想着,小姑娘又试探性的往下看了一眼,还好,草根离崖岸不过半尺距离,应该不会有事的。
小姑娘将草篓从背上脱下来放在一边,小心翼翼在崖边跪下.身子,一手扶地,半身倾向前伸手便去探那草的根茎。不消片刻就轻易抓住了,小姑娘心中欢喜,便使劲去拔。
不过许是那根茎长的太实,小姑娘觉得自己手都被勒疼可还是没有拔出来。无法,又只得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身子,让胳膊更好使力。这一下又试着往外拔果然有些松动了,小姑娘又加了力气,一使劲,九死还魂草果真被连根拔起,可不曾想也因为力道太过,身子不受控制向前倾去,竟是直直坠了下去。
“啊——救命啊——”小姑娘受了惊,下坠的速度太快,山风烈烈袭击着耳膜,头晕目眩只觉得死神就要降临。
在她惊吓过度晕过去的时候,却见一道青绿色光芒从崖底骤起,就在那小姑娘要接触地面时接住了她,又幻做一道青云,载着小姑娘往崖上而去。彼时天色骤变,血色染红了桑山上空的半边天,不似残阳晚霞,真的红艳如顷刻能滴下的鲜血。
流江匆匆赶到桑山之时,周遭狂风肆虐,带着莫名熟悉的气息,让人心神不宁。抬首看了一眼天色,流江眉头紧皱,无妖无魔,更无血战,怎会至此?
腾身而起,在桑山上空那一袭红衣几乎与天融为一体,流江细细看着下面的一草一木,终于在一处悬崖上看到了一个躺着的小姑娘。
流江眸色一凝,便往那处去,在小姑娘身旁站定身子,流江蹲了下去伸手在小姑娘脖颈间试探,还是活的。
方才他看过,这座山上活物不多,也都是些凡间野禽小兽,所以问题定是在这个小丫头身上。可是,流江仍旧疑惑,这的确只是一个凡人,也的确无超凡命格……
忽然目光一定,流江注意到那小姑娘身侧被衣衫隐隐盖住的地方竟发出了淡青色的光芒,虽然微弱,但不容忽视。流江伸手掀开小姑娘衣衫一角,赫然入目的是一块青玉。
“育沛?”流江心中大惊,拿起那枚青玉,“怎么会在这儿?”
流江又看了一眼躺地的小姑娘,愁眉不解,一百多年前他听闻招摇山将出现千年才生的育沛便匆匆赶去,谁知丽麂之水竟有异兽狌狌时刻守着育沛,他废了好大功力才将育沛取出。不想招摇山妖气太盛,再加上与狌狌兽缠斗中受了伤,便晕倒过去。
当时说来也奇怪,等他醒来之时他已在招摇山下,可育沛却不见了踪影。如今这育沛突然出现,又引来这漫天血色,着实让人费解。
而这个小丫头又怎会得到育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