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个人在国外照料自己的那种感觉,只有她自己明白,那种无边无际的孤独感,反而加重了她的病情。
考虑到心理因素,医生也没有反对。毕竟没有有效治疗途径的疾病患者,尊重患者的个人意愿比较好。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眼下竟然就开始有了医生之前说的十年后才可能出现的症状。
看来她有必要在这次MRI检查结果出来以后重新和日本的主治医生谈一谈了。
……
“哥,你在哪儿呢。”顾平生家里距离公司本来就不远,颜振以为自己送顾平生回去以后回公司应该能顺道接一下林鸿予,结果林鸿予并没有在刚开的地方等他。
“你,你车还在我这儿呢,什么?你回家了?你怎么回去的?”
“打车。”
林鸿予的回答简单明了,听不出任何异样的情绪,“把我的车开回家,我明天要用。”
说着挂断了电话。
颜振手掌摩挲在林鸿予的座驾上,松了一口气,看来老哥也没空跟他生气嘛。
“妈,今天你们吃吧,我在书房……有些工作要做。”
林鸿予拉开房门,简短地交代了一声便关上了房门。
眼角的余光瞥到自己书柜里放着的那个盒子,内心的烦躁始终都压不下去。只得拿起电话,“钱登,……是我。”
电话对面那人好半天没反应过来,“呵呵。我有备注。”
林鸿予说不出自己内心复杂的情绪,“低血糖会导致晕倒?”
“果然无事不登三宝殿啊林总。”电话那头的钱登并不直接回答,钱登是觉得,既然林鸿予还能有力气给他打电话,那么晕倒的那个人肯定至少不是林鸿予,不是林鸿予本人,他着什么急。
“少废话。”林鸿予不打算和钱登插科打诨。
“咳咳,一般来说低血糖只会导致人有些眩晕,比较严重的话呢确实会有晕倒的情况。”钱登推了推眼镜,对着坐在对面催促他吃饭的老婆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
“别的病也会导致晕倒?”
“当然。很多病都会。晕倒的这个人……是你什么人?要不要带到我医院来帮她做个全面一点的检查?”
林鸿予悬着的一颗心,又放了下去,“……没事了。”
在他们相处的四年里,顾平生一直活蹦乱跳,感冒都很少,是个体质一向比较好的人,大概是他真的想多了吧。
“真没事?你说的这个人不是男的吧?让你这么紧张。”钱登咬了一口老婆递过来的丸子,一边吃一遍口齿不清的调笑,“能让你春心大动的人,我倒是想看看。你也老大不小了吧?该考虑成家的事了吧?难道你还想着——”
“挂了。”紧接着电话那头就是“嘟——嘟——”的声音。
“去去去,这小子,又挂我电话。”钱登无奈的收起了手机,每次自己像个老父亲一样催促林鸿予结婚,林鸿予就直接掐断电话,这脾气,真是多年不改。
钱登和林鸿予是大学校友,只是一个是商学院,一个是医学院,钱登的老婆也是他们大学的校友,林鸿予和顾平生那点事情,他们两个也是一清二楚的。
他老婆瞪他,“你跟林鸿予说话就好好说话,提那个女孩子做什么,都这么多年了,你看哪次林鸿予给你好脸了?这不是明摆着林鸿予没放下么,就你催的。”
钱登苦笑,“合着我里外不是人了吧?那顾平生也是个无情无义的,一走就没了音讯,哪里有人是这样分手的?明明两个人前一个月还如胶似漆感情正好,没多久竟然音信全无。”
这中间,到底都发生了什么?钱登他们无从得知,只知道,林鸿予从那以后一直单身。他身边从未出现过任何异性或者同性。
感情这个东西啊,林鸿予太认死理了。
没一会儿林鸿予的电话又来了。
“又怎么了?”
“你把那些会突然晕倒的病症列个清单发给我。”
“那么多!”这家伙发神经了吧?
“你不是专家?”
“可我学的只不过是脑科!”
“把你知道的都列给我。挂了。”
“你!喂?喂?”钱登无语地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抱着自己老婆哭诉,“这小子从读书起就奴役我,真把我当他家家庭医生?不知道又发什么神经。”
“可你医院的设备不是有一套就是他们公司捐的?”
“我——!”钱登认命地咬了一口丸子,“真是拿人手软。”
钱登的老婆白了他一眼,“可不就是么。我吃完了,你赶紧吃,吃完我好洗碗。”
钱登没办法,只好唉声叹气的继续吃饭。
林鸿予放下手机,一边对着电脑处理公司的残留工作,一边思索着,是不是自己太大惊小怪。
对着电脑久久不能进入工作,干脆打开了搜索引擎,检索关键词“什么情况会突然晕倒然后很快醒来”。
答案:短暂性低血压或者低血糖,心脑供血不足,癫痫症……
林鸿予越看,眉头皱得越深,网上这些医生……靠谱么。旋即又苦笑了一声,网上的答案即便是再不靠谱,也比自己一个门外汉靠谱。
点了一支烟,打了两下打火机才点燃,只是怎么也压不下心里那股子无名之火。
“嘭”的一声,林鸿予猛然站起身来。
走出书房门的时候,手里捏着自己的车钥匙。
“小予,这么晚了,你去哪儿?”
“有些心烦,我出去兜兜风。”林鸿予一手拿着车钥匙,一手插在裤兜,看不出情绪。
林清有些担忧的跟了上去,“这么晚了,最近天气降温厉害,你穿个外套再出去。”
看出来儿子心情不好,只是他的事情她一向都帮不上忙。
林鸿予穿着家居服T恤,并没有回头,“我不冷,你进去吧,早点休息。”
“那……好吧。”
林清知道自己这个儿子一向是拦不住的,家里和公司旁边的公寓也是两头跑,都不常住。她能给林鸿予的,也只有作为母亲的关怀了。
……
顾平生写好给医生的邮件点了发送,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看来有必要给自己定一个下班极限时间点的闹钟了。
因为实在是饿的紧了,顾平生煮了一点面条,总比什么都不吃好。果不其然,因为注射药物一小时内进食,脖子和锁骨的地方都逐渐变红,温度上升。
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咧嘴嘲讽一笑,要是有人看见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是喝醉了呢。
摸了摸锁骨附近发红发烫的地方,顾平生也并不太在意,反正今天已经不打算出门了,不出两个小时,发热发红都会消退下去,并不会被任何人看到。
然而这个时候,不合时宜的门铃响了起来。
“叮咚,叮咚——”
顾平生一向警觉,快夜里11点了,谁会在这个时候按响她家的门铃?
从猫眼看出去,只看到一个略有些焦躁的林鸿予。
顾平生倒是不惊讶林鸿予会知道自己家的地址,只不过惊讶他为什么大半夜跑到自己家里来而已。
顾平生拉开门,客客气气的笑着,像是要招代客人的样子,手里拎着一双男士拖鞋,“总裁,您怎么来了?”
林鸿予眼尖的看到她手上的男士拖鞋,按理说顾平生应该是一个人住,他知道顾平生母亲也在这个城市,只是即便是两个人一起住,她家里也断然不该出现男士拖鞋。
看着林鸿予对自己手上的拖鞋发呆,顾平生也并未打算解释,“总裁是进来喝杯水还是……有别的工作要吩咐?”
林鸿予面无表情的接过拖鞋,慢条斯理的换上,顾平生就那么悠闲的站在门口看他换鞋。
他把自己的鞋子理好放在旁边的那一霎那,低眼正好看到顾平生对着自己的手发呆。
这一刻,林鸿予终于忍不住了。
“唔——!”顾平生被林鸿予吻住,狠狠的撞在了墙壁上,林鸿予温热的手掌习惯性的包着她的后脑勺,这一撞,不过也就是撞在了林鸿予的手背上而已。
林鸿予根本没有给顾平生反抗的机会,一手摁着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圈着她的手臂让她没办法用全力推开她。
狂烈的吻如暴风雨般落在她的唇上。
林鸿予不知道自己积压了多久的情绪就这么突然的喷薄而出,仿佛是报复性地要欺负她一般,他热烈地描绘着她的唇瓣,甚至拿牙齿轻咬她的上唇,仿佛就是要她长记性一样。
不短的时间过去,两个人都有些意乱情迷。
从一开始想要推开林鸿予,到不由自主地双手环绕在他的腰上,积极配合。
顾平生睁开双眼,正好望进林鸿予那双嘲讽的眼眸里。
两人的唇,这才慢慢分开。
“怎么,有感觉了?”
“你!”顾平生愤愤地擦了擦嘴,“林总!请问您大半夜来我家,就是为了过来耍流/氓的吗。不好意思,如果您的需求是再续前缘或者寻找pao友之类的,抱歉,恕难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