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愉逃过一劫。
她宁愿没有。
慕容玦临走前留下一句话:“你放心,宋安愉,朕不仅不会杀了这个孩子,还要好吃好喝供着你,直到你把孩子生下来。”
“因为朕想知道——”他话头顿了顿,才满是嘲弄地接着说:“被迫给自己的灭族仇人生下孩子会是怎样一番感受。”
“你也不用妄想,朕的继承人只会是雅儿的孩子!”
宋安愉没有反抗的能力。
慕容玦派了宫女看管、监视着她。宋安愉不能求死,她还要救她的弟弟宋安垣,这个孩子也许可以……
后来的几个月,宋安愉无数次从睡梦中惊醒,环绕在耳边的不仅有慕容玦冰冷残忍的声音,还有父皇母后失望责备的眼神和亲族的唾骂。
再如何不情愿,可宋安愉的肚子还是一日复一日地变大,一转眼,竟已怀了七月有余。
穆清雅也按捺不住了。
“怎么?你现在怀了龙种,就以为自己可以翻身了,宋安愉,不要忘了,本宫也怀有龙嗣!”
宋安愉白着脸,一言不发。
几个月的养胎让宋安愉的身体好了不少,可是她精神虚弱,神情憔悴。
穆清雅看到宋安下意识护着腹部,对孩子极为重视的样子,不由得嗤笑一声:“宋安愉,本宫一直很好奇,整个齐朝皇室都被灭了,而你现在竟心安理得地享受起来了,这么不忠不孝么?”
“贵妃娘娘此番来臣妾这儿,只是为了问这个问题吗?”宋安愉的神色冷淡。
“宋安愉可是本宫旧时闺中好友,此番一同入宫为妃嫔,一同怀有龙嗣,本宫自当是要来问候几句的。”穆清雅漫不经心的摆弄自己的指甲。
“既然如此,便有劳贵妃娘娘挂心了。”宋安愉冷笑一声:“噩梦,臣妾怎会不做呢?臣妾午夜梦回时,那些死去的皇室宗亲哭着哀求臣妾将仇人碎尸万段的样子,臣妾每时每刻都铭记于心呢。”
宋安愉立刻回击。
穆清雅却一反常态,不仅不甚在意的样子,还扶着宫女的手站起来,笑意盈盈地问:“本宫见今日阳光正好,不如宋安愉赏面陪本宫到御花园走走可好?”
宋安愉警惕起来:“臣妾前两日着了凉,不便出门,还望贵妃娘娘莫要怪罪。”
“既然如此,本宫也不强迫你。”穆清雅盯着宋安愉好一会儿,才笑了,却在转身出门的时候冷冷一笑。
跨出门,穆清雅便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宋安愉心中一慌,急忙自己快步走到门口。
齐朝皇帝将宋安愉视作掌上明珠,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宋安愉所居住的朝阳宫是整个皇宫唯一的阁楼式宫殿,底层不设殿,无论是主殿还是寝殿都在二楼。
而此时,穆清雅躺在楼梯底部,雪地上是触目惊心的血迹。
宋安愉一出现,穆清雅的宫女就同早已准备好了似的,厉声喝道:“宋安愉,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推贵妃娘娘!”
听到这话,宋安愉下意识地望向穆清雅。
她的额间似乎被磕地很严重,已然有些血肉模糊,而裸露出来的手臂上,也有不同程度的伤。
“来人!来人啊!快去寻太医!”
耳边是宫女着急的呼喊,宋安愉愣愣地看着穆清雅,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可还没等她想出来,穆清雅就被人抬走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慕容玦看着床上不省人事的女人,怒不可遏地问。
“回禀皇上,贵妃娘娘腹中的孩子月份不足,又遭至撞击,保不住了。”太医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贵妃娘娘因为伤势过重,本身体质过弱,如今脉象危急,恐怕……”
话音刚落,他的胸口便挨了重重的一脚,耳边是男人暴戾的呵斥:“朕告诉你,若是穆贵妃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全家都要给她陪葬!”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太医被暴喝吓得不住地磕头:“要救贵妃娘娘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还不快说!”
“需要与贵妃娘娘有血缘关系的亲人的心头血入药!”
太医的话,让慕容玦一怔,继而冷笑出声:“你的意思是要用太后的心头血入药?你当真是不要命了?”
帝王之怒,让太医几乎快要夺路而逃,可想起自己的一家老小,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哆哆嗦嗦地说下去:“回、回禀皇上,宋安愉与穆贵妃是表亲姊妹,她的心头血也、也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