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蔻青欺负你,那你倒是说说,她如何欺负了你。”
老祖宗挥手示意苏蔻青坐下,却任由苏静月跪在地上。这不仅仅是在警示苏静月,也是在提醒这些下人,谁才是主子。
苏静月满腔委屈,声泪俱下的将近日之事一一道来,避重就轻,反倒显得苏蔻青这个嫡女骄纵无礼。
“嗯——”
老祖宗摩挲着精致的茶杯,看不出喜怒来。苏蔻青知道,自己还要再下一剂猛药才好。
“老祖宗,陆姨娘说,从前府里有一个黎姓姨娘,您可知道?”
老祖宗听见这个名字,突然将手中的杯子掷了出去,脸色难看起来:“好啊,她倒还有这份心胸,从前老身小瞧了她。”
这个黎姨娘,是爷爷年轻时最得宠的姨娘。老祖宗的第一个孩子夭折后,黎姨娘靠着一个男孩拴住了爷爷的心,差点就将老祖宗休妻。
这于一个正室来说,无疑便是一份最大的羞辱。
“老祖宗别气。”苏蔻青笑盈盈的替她重新沏茶:“陆姨娘大约也只是随便说说,上面压着您,她终归翻不了天。”
老祖宗已经是一家主母,居然被一个儿子的姨娘编排,自然大怒,冷眼打量着跪在地上的苏静月。
苏静月知道大事不好。侯府深宅里,母亲的荣辱和她的荣辱是一体的。
“老祖宗,您别听姐姐的话,母亲怎么敢这么想呢?”
“母亲?”老祖宗旋即接道:“只有主母才是母亲,凭她也配?”
老祖宗站起身来,苏蔻青乖巧的跟在一边,擎着老祖宗的手。
“姨娘终归是姨娘,你好歹也是侯府小姐,哪有跟姨娘住在一起的道理?我记着南苑还有一个空闲的院子,叫人拾掇出来,你搬进去。”
看着苏静月青白的脸色,老祖宗接着说道:“这院子摆设也忒多了些,蔻青,你亲自看着收进库房一些。”
苏蔻青点头称是,就跟着老祖宗直接离开了院子,只剩下跪在地上孤零零的苏静月一人。
这个苏蔻青怎么一夜之间变化这么大,挑拨老祖宗几句话,就让母亲没有扶正的可能,怎么会有这样的道理。
南苑的空院子她是知道的,从前府里养了些戏班子就住在这个院子里,比起现在这个,差出几倍不止。
如果想翻身,只有靠镇北侯。
想着,苏静月连忙收拾了一下有些凌乱的昝发就要出去,没想到直接被老祖宗身边常用的丫鬟拦着正着。
“老夫人下令,小姐面壁思过。”
老祖宗身边的丫鬟最是软硬不吃,才是苏蔻青最放心的人。
她回到院子里,想起苏静月有苦不敢言的表情,连日来苦闷的情绪才算好些。
苏静月要一尝苦果,司玉彻她也决计不会放过。如果不出她所料,依着司玉彻的性子,他按耐不住,必定出手。
只是——
想起这个平南王,苏蔻青隐约有些头疼。
前世和这人没什么交集,她实在摸不准这人的性子,敌我难分。
特别是他故意流量出来的眼神,总是让苏蔻青想想就觉得胆颤,像是酝酿什么阴谋似的。
有了老祖宗的庇护,她总算能够安安稳稳的睡一夜。梦境中那些残忍的片段不断流转,醒来时浑身汗津津的。
“小姐可是梦魇了?”边上守夜的丫鬟忙问道,将打好的水搁置在一边,掏出一个绣的精致的荷包来。
“小姐快嗅嗅,平心神是最好的。”
苏蔻青伸手接过,佛香味弥漫五脏六腑,果然很快就没有了噩梦带来的寒意。
“怎么一大早就这么高兴?有什么新鲜事说给本小姐听听。”
两个丫鬟有条不紊的替她洗漱更衣,快言快语的说道:“平南王一早来访,老爷吩咐了小姐快些过去。”
竟是他?
自己去接待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这个司祁衍果然没安好心。
她梳洗妥当,换了身素色不打眼的过去,心中万般疑惑不解。
两个人在正堂谈笑正欢,苏蔻青深吸一口气,收拾出一个合适的笑意来。
“民女拜见王爷,见过父亲。”
镇北侯看见苏蔻青,笑容更深刻几分,和气的唤道:“免礼免礼,快坐下罢。”
论起官职,南平王远在镇北侯之上。所以苏蔻青不动声色,单等着南平王开口。
司祁衍起身虚托了她一把,道:“不必来这些虚的,本王今日,有事找你。”
“王爷单说无妨。”苏蔻青的笑意敛起几分,感觉越发像是被人算计了一般。
刚刚苏蔻青就已经看见这屋子里摆的三口大箱子,心中暗自揣测,也没明白司祁衍的意思。
如果是谢礼,寒症而已,这王爷也太大方了些。
“听镇北候说,你尚未婚配人家,可有了中意的人吗?”
以身相许?这种戏折子里才有的事,怎么会平白轮到她身上?
苏蔻青瘪瘪嘴,摆出一份小女儿的娇羞姿态笑道:“蔻青还小,当然应该在侯府再侍候老祖宗几年,父亲可是心急了,留不下蔻青了。”
这一套对镇北候还是十分受用的,他温言安慰几句,才回过头看南平王的脸色。
平南王也不说话,细细打量着苏蔻青。镇北侯看着平南王的意思,随便寻了个理由出去,将屋子留给两个人单独一起。
“做本王的王妃不好吗?”
司祁衍咂咂茶,轻描淡写的说道:“本王地位远在皇子之上,又非貌若无盐,你有什么不情愿的。”
苏蔻青轻笑一声,毫不胆怯的瞧回去:“仰慕王爷天家富贵的女子那么多,蔻青可不敢揽了这差事。”
“你是个聪明人,本王也不与你兜圈子。”
司祁衍越靠越近,周身的气息完全笼罩苏蔻青,让她极其没有安全感。
“本王现下需要一个王妃,你是最好的人选。你放心,跟了本王,本王必定能够护你周全。”
平南王妃?
苏蔻青对这个倒是没什么印象,只觉得上一世的平南王,似乎并没有纳妃。
“初遇王爷时王爷便是受了伤,自己都保护不了,何谈护我周全?”苏蔻青顿了一下,渐渐退离出一个安全的距离来。
“以民女的本事,做个主母尚且不足,难以担起王爷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