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疾徐,天地骤寒。
谢琛若真辅佐大皇子当了皇帝,她爹,她,还有霍君恩都不会有活路。
“二皇子,”丁一燕紧攥着手心,她想问他:你可有称帝的念头。
只要霍君恩有心为生民立命,有心做大燕的好皇帝,她愿意帮助他,将那些财狼从高位上拉下。
霍君恩却看不懂她眼里的深意,摸了摸鼻子轻咳一声快步走到她跟前,往她手里塞了一封信笺,又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就唇角带笑地骑马走了。
丁一燕攥着信,不明所以。
待她回府看清了信笺中的内容,她一把攥废了信纸,将它投到火盆里烧了个干净。
霍君恩在信中对她倾诉衷肠,末尾说: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她知, 她一直知道霍君恩对她有情。
可这份感情,能给他们带来什么呢。
大宝未定,好多人都如狼似虎盯着那个位置。
霍君恩兴许真不在意,不愿称帝,想做个闲散王爷与她携手,看尽天下山水。
可那是做梦。
一步错,步步错。在这关头,耽于儿女情长就是死路一条。
她不能让霍君恩死,她得帮他保全性命。
不止是为了报他从谢琛手里救下她的大恩,也为全了他对自己一如既往的情谊,辅佐他登上帝位。
现在的她,一颗心深陷泥淖。
午夜梦回,总是惊醒在谢琛为了曾柔柔一脚将她踹开的场面。
她痛恨谢琛带给她的痛苦,更自卑这样心思阴暗,纵容自己沉湎过去的她,压根就配不上磊落光明的霍君恩。
所以,她会恳求爹与她一起站在霍君恩身后,用丁家的势力为霍君恩的帝业保驾护航。
至于感情,她给不起。
她只希望霍君恩能找到匹配的上他的女人,不要被她耽搁。
也算她对得起霍君恩的情谊了。
连夜密信一封,找心腹给霍君恩送去。
第二日,丁一燕心情不错的起来湔雪酿茶,却看到琴儿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进来,又塞给她一封信,“喏,这是二皇子派人送来的。人家侍卫还在院里等着您口信回复呢。”
这是……
这么快就有回信了么?她怎么记得,上林苑隔盛京两百八十里,快马扬鞭也需要一个昼夜。
打开信件一看,这...莫不是还上瘾了不成?
霍君恩竟然又给她写了一封情书。
她一直僵着脸不回应,态度那么明显,霍君恩怎么就死脑筋想不明白呢。
丁一燕气的咬牙,白了白脸,将信压在茶壶下面,冷淡道:“跟那人说,上林苑野兽环伺,虽是围猎,也请二爷注意好安全,我在京中安稳,无需惦念。”
第三日,又来了一个传信兵。
这次,他带的不是一封信,是一副美人着旗装的画卷,还有一块琉璃玉。
他并未对她的信件有只言片语的回复。
丁一燕耐着性子,她知道这些事不能对外人道。霍君恩知道她心思就行了。
可这副美人画卷,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他在围猎途中看中了那位大臣的小姐,特地让她给个主意?
丁一燕将画卷展开一看,画卷中美人除了眉间带着的英气是她不曾有的,活脱脱是她的模样。只不过是她手中的折扇换成了一把弯弓,纵马牵黄。
“二爷这是何意?”
传令兵憨笑,“二爷说,丁姑娘若是肯陪他来,定是这般打扮。”
呸!不干正事。
绕是冷着脸,让霍君恩的人不要来送这些惹人非议的东西,上林苑为期一个月的围猎之行中,霍君恩却还是坚持着给她写信或者画画。
前期还有信笺两三,后期就是每天一幅接着一幅的画卷。
画里有各种各样的她,眉眼或温婉或嗔怒,或是午睡时慵懒醒来,连盈盈水眸中带着的情,都能在他的画中展现。
丁一燕冷硬起心肠,对霍君恩诉衷肠的信件阅后即焚,绝不回复。
但霍君恩辛辛苦苦画的画卷,她保留下来了。翻着霍君恩为自己画的每一副画卷,她出了神。
她不明白,她嫁给谢琛后,久居后院,很少在外抛头露面。为什么霍君恩竟对她那么熟悉。
她的一颦一笑一喜一怒,他竟然了若指掌。
甚至,会让她产生错觉。
觉得这是曾与她亲密无间的那个男人画的。
可怎么可能呢?
那个男人,此刻怕是在相府,借着养风寒的名义,养伤和慰藉新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