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没事吧?”
待那人走远了,冷幽怜这才松了一口气,其实,她刚刚面对慕容寂,并没有太大的把握,就连此刻,她手心里都还有方才残留的冷汗。
不过好在,这位镇北侯世子不蠢,更不是爱惹事在身之人。
“没事,咱们回去吧。”
回到了安定侯府,天已经暗了,冷幽怜前脚刚刚回了琉璃院,后脚温启钰便来了。
正拿着盆水打算出去倒了的秀荷,就对上了迈步进屋的温启钰,一然后一愣。
“侯爷……”
正坐在梳妆台前的冷幽怜闻声转头看去,便见温启钰正对着秀荷摆摆手。
“出去吧。”
关上了门,温启钰来到了圆桌前,从袖口里拿出了一张请柬,啪地一声搁在了桌上。
“三天后的国宴,你跟本侯一起去吧,明日本侯会让人给你准备几身新衣服和首饰来,到时候记得打扮的鲜亮些别给本侯丢脸。”
冷幽怜缓步而来,瞥了一眼那请柬,笑了。
“谁都知道我在安定侯府地位如何,侯爷担心丢脸,为何不直接让侧夫人去。”
温启钰冷冷盯着冷幽怜,“冷幽怜,别给你脸不要脸!国宴岂是侧室能去的地方,若真让姗儿去了,言官该如何弹劾本候!”
其实,还有一点,温启钰没说。
就是最近雪灵姗怀孕和冷幽怜今日去求子之事,倒是提醒了他。
当初他和冷幽怜的婚事是老一辈定下的,因为他当时是有自己喜欢的女子,却生生被拆散,所以便把这气都出在了冷幽怜身上。
两家人算是因为利益结亲,加上冷幽怜以前在尚书府被姨娘庶妹欺压,他再如何不宠冷幽怜,尚书府那边也不会说什么。
可是,他若继续如此,长久之下,京城百姓会如何议论?
尚书府虽然不管冷幽怜,可是却不会放任京城对尚书府不好的流言四起吧,就是这半年来,因为冷幽怜的不好名声,让尚书府蒙羞,冷家那边也不大高兴呢。
所以为了自己的前程,温启钰觉得自己还是别把事儿做的太过火,才有了今日来的这一遭。
见自己说完后冷幽怜依旧淡淡不语,温启钰也不想在多待了,轻哼一声甩袖就走!
待温启钰离去,冷幽怜这才缓缓落座,她抬手触摸着请柬上的国宴二字,眼中不由浮现了一抹阴霾。
慕容寒,终于是又要见面了啊……
三日后的国宴如期而至,这是慕容寒登上帝位后的第一个国宴,自然是隆重十分。
因为是晚宴,所以不必大清早的就去皇宫,约摸到了午后,冷幽怜这才开始收拾打扮,她坐在梳妆镜前,静静地盯着镜子里这张清丽,却还不算太熟悉的脸。
默然微笑间,抿了一下口脂。
旁边,秀荷正在给她选衣服,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尖着嗓子叫了声!
“夫人,夫人您来看呀,这几件衣裳怎么都破了!”
冷幽怜敛下眸光,侧头看去那秀荷捧着的两身新衣服。
“夫人,这一定和碧落院脱不了干系!”
冷幽怜从衣服上收回眸光,抬头看了眼正在外面的鸿雁,微微一笑道。
“无妨,去拿一身我的旧衣服吧,挑个素净点的颜色。”
秀荷叹了一口气,立即去拿了。
因为衣服这边耽误了点功夫,以至于温启钰在府门口多等了会儿。
“侯爷,夫人来了。”一个小厮道。
终于等到冷幽怜出来,温启钰转过头,正想说点什么指责的话,可话到唇边,却生生止住。
冷幽怜今日身着一身浅碧色的罗裙,外披着一件毛绒外裳,双手拢在暖袋里,正抬头看向他这边,嘴角带着她往日里的淡笑,隐隐可见梨涡浅浅。
有雪簌簌而落,恍惚间,竟让人不知雪是景,亦她是景。
直到她来到了近前,说了一声侯爷久等了,温启钰这才回过了神。
他看了冷幽怜这一身衣服,然后又皱起眉头。
“怎么回事,不是送了几身新衣服给你吗,为何不穿?”
旁边,秀荷正欲说什么,却被冷幽怜偷偷拉住。
冷幽怜淡笑解释道。
“今日赴宴皆为大臣家眷,穿的或许招摇,恐会不好,因此妾身便自作主张了。”
温启钰想了想,觉得冷幽怜说这话也是在理的,他坐上安定侯的位置不久,各方都盯着呢,自己的家眷打扮的太招摇的确会让人以为他心思不正。
思及此,温启钰侧头看了眼身边端然站立之人,以前倒是没觉得,这冷幽怜还是懂得为他着想分忧。
“只是,你这身衣服实在太素净了,若给你的那几身料子不喜欢,让人重做就是了,走吧,上马车。”
说完,温启钰便先行上前去了。
秀荷皱眉低声问了问冷幽怜。
“夫人,为何不说衣服的事儿?”
自然是不能说的,依照温启钰的性子,秀荷若是直接说了这事儿与碧落院有关,他信与不信倒是其次,雪灵姗那边知道了,一定会吹枕头风,让温启钰以为自己这是为了陷害雪灵姗而做的苦肉计。
与其闹出种种,不如先将此事压下,等回府以后一并收拾。
和温启钰共乘马车到了北越皇宫正德门,仆人们便只能就此停下,留守在马车里等候着宴会结束。
正巧这时碰到了前面温启钰在朝同僚,那些人看向他和冷幽怜的眸光,别提多诡异了。
有人甚至直接打趣道。
“安定侯爷,还以为你会带新宠来呢,没想到居然带着正夫人呐。”
温启钰脸上笑意有些尴尬,侧过头伸手就要牵冷幽怜的手,以表他并非有宠妾灭妻之意。
盯着温启钰伸来的手,冷幽怜眉头微蹙,直接就退后了一步。
“侯爷,妾身身子不适,先进去了。”
这一下,温启钰心里刚刚对冷幽怜生出的一丁点好感也烟消云散,奈何四周都是大臣,他不能就此发怒,还必须做出一副关怀模样问。
“没事吧?”
冷幽怜低垂着眸子,淡淡摇头。
“无妨,侯爷继续陪大臣说话便是,不必管妾身。”
转身离开了人多的正德门,冷幽怜再次踏上了这一条熟悉的宫道,这一条多少人豁出性命,也要扶摇而上的深宫楼阙。
那多少个日日夜夜,她从皇子妃,再到一宫贵妃的红窗梦影,再也回不去了。
一个一个脚步间,是从未有今日的沉重感,以及其中所夹杂的凉寒。耳边的各种女眷宫人的喧哗嘲笑,都被她抛却耳后,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一世,要将慕容寒因顾家而得来的一切,一步一步夺走。
让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