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一起吃饭

　　今天晚上，祁长亭叫了司机来开车。

　　他与晚蝉坐在后座上。

　　“祁先生，今天的应酬，怎么样啊？”晚蝉随意问了一句。

　　“没问题，投资商同意了。”祁长亭闭上眼睛，疲惫地说道。

　　真是不容易，虽然是公司董事长，也要喝成这个样子，“以后，少喝点，还是。”晚蝉说道。

　　“你是在关心我吗？”祁长亭依旧闭着眼睛说道。

　　“我只是……”

　　“算了，不要解释了。”他说。

　　“我……”晚蝉的脸色慢慢变红，“祁先生，我改日把衣服干洗后，再给你送回去。”

　　“不用再送回来了，”祁长亭说，“反正没人穿，也是扔掉而已。你自己留着吧。”

　　“这么贵的衣服。”晚蝉可惜道，“我平时也穿不着……”

　　“送你这件衣服，是因为，你足以匹配。没有其他原因，你若想归还，直接处理掉，就好。”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他已经极为疲倦了，却还是说，“今天多谢你了。”

　　“其实也没帮什么，”晚蝉说。

　　祁长亭缓缓睁开眼睛，望着她，含糊不清地说，“好温暖啊……”

　　“嗯？祁先生你说什么？”

　　祁长亭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像他这种心里阴暗的人，最缺乏阳光了。每个成熟男人的心中都藏了一个长不大的小孩，在孤独的时候，小孩便占据整个身体。他自然不例外。

　　晚蝉并没有听别人这么形容过她，她眨眨眼睛，说，“祁先生，你是不是醉了。”

　　祁长亭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闭着眼睛。

　　“祁先生，你休息会儿吧，到家后，我叫你。”晚蝉说。

　　“嗯……”祁长亭懒洋洋地说。他就这么靠在椅背上，沉沉地睡着了。看着他睡梦中的样子，晚蝉有点心疼他。

　　平日里，这么坚强和风光的男人，背后经历的黑暗一定与他的成功成正比吧。

　　汽车缓缓向前行驶，祁长亭睡得很安稳，晚蝉在他旁边乖乖地坐着，看着前方的路况。

　　黑暗中，车灯投射出一片毛茸茸的光芒。

　　偶尔一小阵颠簸，祁长亭的头慢慢靠在晚蝉的肩膀上，他半个身子倚在她身上，发出沉重的呼吸声。

　　她可以嗅到他短发上清香的洗发水味道，还有淡淡的酒精的气息，这个男人乍一柔软，让人拒绝不起来。

　　晚蝉并没有推开他，安静地让他靠在她的肩膀上，那一刻她想到的是，如果自己的肩膀，再稍微宽一点点就好了。

　　很快，迎来了寒假。

　　在考试之前，晚蝉都有好好复习，所以，基本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更挂不了科。

　　放寒假前，她已经告诉过了祁长亭，她不久便要回家。

　　祁长亭自然也没说什么，只是说，考完后，再来一趟，小北想给她践行。晚蝉自然答应了。

　　考完试后，一身轻松。

　　祁北北也考完了试，晚蝉进到他房间里，发现他正在睡大觉，玩具扔了一地。

　　晚蝉摇了摇头，将他的玩具放置好，轻轻地走了出去。

　　彼时，祁长亭正在客厅拿着笔记本认真地浏览些什么，应该是工作方面的事情，晚蝉没有打扰他，而是坐在另一边，玩一玩手机，等着小北起床。

　　“颜老师，买好回家的票了吗？”

　　“嗯……买好了。”晚蝉说。

　　“春运，人很多吧？”

　　“是啦，但是，抢到一个站票。”

　　“嗯？回家需要多长时间。”

　　“大概十个小时吧。”

　　“哦”，祁长亭没有在说话，又忙了起来，过了大约十分钟，说，“你把票退掉吧。”

　　“啊？”

　　“我让秘书帮你订了回家的机票，坐飞机，不用那么挤。”

　　“这怎么好意思……不必了……”晚蝉立即拒绝道。

　　祁长亭说，“就当做是你当小北家教的奖金吧。”

　　“不行，真的不用了。”晚蝉严词拒绝。

　　“是特价机票，”祁长亭说，“比火车票贵不了多少。”

　　“那也不行，”晚蝉说。

　　祁长亭的语气不容置疑，说，“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

　　“不然这样……我把钱转给你好了。”

　　祁长亭重重地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说，“那就随便你了。”

　　祁家的保姆已经放假回家过年了，所以，过年期间只有祁长亭和小北在家，这天中午，祁长亭出乎意料地穿上了围裙，在厨房里忙来忙去。

　　“爸爸，你在干什么啊？”刚起床的祁北北揉着眼睛，站在厨房门口，说道。

　　“做午饭啊。”祁长亭认真地说，他正在拿着刀将肉切成片状。

　　“你会吗？”祁北北质疑他说。

　　“怎么不会。”

　　“你从来没下过厨啊……”祁北北单纯地说。

　　“物以稀为贵，”祁长亭说。

　　“会不会很难吃啊，”祁北北看着爸爸生疏的刀工，干咽了一口唾沫。

　　祁长亭扭过头，无奈地说，“小北，你不相信爸爸？”

　　“其实也不是。其他的，我倒是相信，但是，做饭这回事……”祁北北缩了缩头。

　　“快回客厅坐着去。”祁长亭命令，随后，将切好的肉片放到盘子里，开始赶人。

　　“不如叫颜老师来帮忙好了……”祁北北说，他真的不太想吃爸爸做的饭。

　　“颜老师是客人，有让客人掌厨的道理么？”祁长亭说。

　　“那可以出去吃嘛……”祁北北嘀咕。不知道爸爸会做出什么黑暗料理，想想就起鸡皮疙瘩。

　　“家里现在这么穷，哪有钱出去吃。”祁长亭冷着一张脸。

　　“爸，你浪费这些东西，就够出去吃的了……”祁北北声音越来越小。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儿子，祁北北同学说话也开始一针见血了。祁长亭不想再与儿子废话，说，“祁北北，你出去。”声调严肃。

　　祁北北知道爸爸现在已经处于发怒的边缘了，赶紧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

　　“颜老师，颜老师，”祁北北坐在晚蝉的旁边，说，“你知道我爸爸在干嘛么？他居然在做饭。”

　　听了祁北北的话，晚蝉瞪大了眼睛，说，“你说什么，小北。”

　　“真的，我觉得，我爸爸极有可能是想当着你的面，露上一手。”

　　“呃……”晚蝉小声道，“你爸爸做饭好吃吗？”

　　“幸运的是，我从来没吃过，”祁北北纵了纵肩膀道。

　　“……”这么多年没煮饭，就算曾经好吃，现在估计也够呛了吧。“那，我要不要先告辞啊？”晚蝉说。

　　祁北北眯了眯眼睛，阴测测地说，“颜老师，你要是敢走……”他立即换了表情，可怜巴巴地说，“那就请把我也带走吧。我宁愿吃你们学校的麻辣香锅。”

　　晚蝉失笑，眼睛随意瞟了一眼桌子上的电脑，网页上是做菜的食谱。晚蝉一下子就理解了，方才祁先生一直聚精会神的看着电脑，原来是在学习做菜。

　　所以，今天，他邀请她来祁家，就是想一起吃顿饭而已。

　　晚蝉觉得心里暖洋洋的，她找了本书，让小北好好看看，自己则悄悄走到厨房门口，看着祁长亭高大的背影，忙来忙去。

　　“祁先生，”她甜甜地说，“用不用我帮忙啊？”

　　“不用，你跟小北坐着看会儿电视，用不了多久，就做好了。”祁长亭说。

　　“当真吗？”晚蝉说。

　　“嗯。”祁长亭点头。

　　晚蝉还是走了进去，撸起袖子，说，“不然这样，我给你打下手吧，这样还能节省时间。”

　　祁长亭没有说话，依旧在忙自己的。

　　这就是答应了。

　　晚蝉将娃娃菜洗干净，掰开后，放在洗菜盆里，说，“其实，我做饭还可以的。一般，我爸妈出去工作，都是我在家做饭。”

　　“嗯，女孩子还是不要常做饭，”祁长亭说，“手会变粗糙。”

　　他的思想倒是清奇，一般下厨的不都是女孩吗？“也没有，”晚蝉晃了晃自己细长的手指，“喏，还是白嫩的。”

　　“你爸妈对你还好吗？”他随意问。

　　“挺好的，我妈妈身体一直不太好，爸爸……在工厂工作，哦，对了，我还有个哥哥。”

　　“哦？”

　　“嗯，我哥哥比我大三岁。”晚蝉一边洗菜，一边说。

　　“他现在在做什么？”祁长亭问。

　　“无所事事，他没读过大学，”晚蝉说，“我现在不常回家，只是偶尔跟爸妈通电话。”

　　“过完年，什么时候回来？”

　　“正月十六吧。”晚蝉想了想，说，“学校是十六开学的。”

　　“嗯，好，”祁长亭点了点头，锅里的油热起来，他将肉片放进去，翻炒起来，油花偶尔溅起，瞬间整个厨房飘荡着肉的香气。“晚蝉，递给我辣椒末。”杂乱的声音里，他提高音量，说道。

　　晚蝉将辣椒末递给他，“没想到你做饭有一套啊。”

　　“嗯，”他点头，淡淡地说，“我学了一上午。”

　　晚蝉嗅到了过年的氛围，祁北北在客厅聚精会神地看卡通片，祁先生则是认真地炒着菜，她在旁边打下手，尽管还没有人放鞭炮，天气寒冷而阴霾，但是，室内温暖如春，厨房香气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