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初相遇

　　颜晚蝉给祁小朋友补课一个月有余，却从未见过这家的主人。

　　只从豪华的装修来看，祁家必定是个藏着金山银山的大户人家，这种豪宅虽地处B市繁华的C区，周边却丛林环绕，极少有车辆经过，环境优雅静谧。

　　这日，上午九点钟。

　　晚蝉准时出现在祁家门口，按了门铃后，祁北北飞速跑出来迎接她，祁北北穿着灰色V领毛衣，白色小衬衫，方格小西裤，打扮的特别洋气。

　　“老师，你来啦？”祁北北的小手拉开了门，语气软软糯糯。

　　晚蝉揉了揉他柔软的头发，说，“小北在家乖不乖？”

　　“乖！”小北兴高采烈地说，露出一口洁白而整齐的小乳牙。

　　“老师，你留的作业，我都写完了，昨天晚上爸爸检查了一下，说我做的都对。”

　　“小北真棒。”晚蝉赞许地说。

　　正与祁北北说着话，不经意间，一抬眼，便看到了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那男人手中拿着一杯咖啡，正望着窗外的小花园出神。

　　他身着灰色休闲装，身材修长笔直。晚蝉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细长的眼眸，高挺的鼻梁和削薄的嘴唇。他的小麦色皮肤在阳光照耀下，撒上了一层淡雅的金粉，恍若天人。透过一层薄薄的落地窗，他令她想到了昨天看到的杂志封面上的那个线条分明的男模。

　　晚蝉的心奇怪地颤了一下，虽然她没偷没抢，但总觉得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心虚。

　　祁长亭站在窗前，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女人，居然是她。

　　五年前的夜晚，那个赤着身体，躺在床上睡得很香的女人，无疑是颜晚蝉，她化成灰，他都认识她。

　　他清晰地记得，他刚好喝了酒，误打误撞走进了酒店的房间，抬眼便看到她洁白无瑕的胴体，正中规中矩地躺在床上。这个女人安稳地闭着眼睛，如婴儿一般酣睡。

　　一向对女人不感冒的他，在酒精的作用下，和男人最原始的冲动下，才有了祁北北。后来，这女人像是人间蒸发一样，留下了孩子，自己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若不是她今天的出现，他早已将她忘在脑后。

　　她怎么会到祁家来？祁长亭皱紧了眉头。

　　“老师？”祁北北拽了拽她的手。

　　“怎么啦？”晚蝉回过神，问。

　　“你手心出汗了，你紧张啊？”祁北北眨了眨眼睛，长睫毛微微抖动，望着她，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

　　“我……”晚蝉顿了顿说，“没有啊。有点热。”

　　“你是不是看到我爸爸，所以紧张？”祁北北并没有被她所蒙骗。

　　“怎么可能！”晚蝉提高了音量。

　　“老师，你不必紧张，我爸爸他是很严肃，但，其实人还是不错的。”

　　“你爸爸今天没上班？”晚蝉随口问道。

　　祁北北点了点头，说，“对啊，他这几天都会在家。”

　　“哦……”

　　两人说着说着，就已经走进屋内。

　　晚蝉脑子一直快速运转，等会儿要如何给祁先生打招呼，她有些心悸，同时感到尴尬。跨过门槛，晚蝉鼓起勇气，做出一个自认为甜美的笑容，刚打算跟他打招呼，“您好。”

　　恰巧，祁先生微微将脑袋转过来，墨色的眼睛深沉如井，仿佛要把她看穿。他问，“你是北北的家教老师？”

　　“嗯，”晚蝉低下了头。

　　“你做家教多久了？”

　　“一个多月。”晚蝉回答，“不好意思，现在才见您一面。”

　　“是我工作忙。”祁长亭轻描淡写。

　　“那，祁先生要多注意休息才是。”晚蝉礼貌说。

　　祁长亭的视线定格在她身上，不曾离开过。他沉默了许久，突然问道，“你喜欢北北么？”

　　晚蝉不知道他突然这么问是什么意思，是试探自己对小孩是否喜欢？于是说道，“喜欢，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北北，总是有一种忍不住想对他好的感觉。”晚蝉绞着手指，笑眯眯地说，“大概我们比较有缘吧。”

　　“是么？”祁长亭眼中闪过一丝戏谑，“是有缘。”他没再说话，将头转了回去。

　　晚蝉的脸通红，她能感受到这男子对她的冷漠，仿佛坚冰一般。她还是假装淡定地走向祁北北的房间。

　　旁边聪明绝顶的小北，努力憋着笑，不让自己发出声响，这个颜老师还真是可爱啊。

　　晚蝉拿着祁北北幼儿园的英语课本，跟他商量，“小北，你的口语已经很好了，明天开始学习小学年级的吧？”

　　“好啊，”祁北北指着课本，“老师，其实，我觉得这些课本太简单了，但是，还是有好多小朋友都听不懂，他们说好难。”

　　“你确定都会了，是吗？”

　　祁北北使劲点了点头，“对呀，颜老师，你什么时候能带我出去玩呢？我爸爸整天都很忙，他没时间带我出去……我好想去游乐园啊，打游戏机啊，还有公园，对了，老师，我还想养一只狗……”

　　每次与祁北北说话，晚蝉的心里都有一种复杂的情绪，这么单纯可爱的孩子，眼睛又圆又大，像长熟的葡萄一般，他渴望的神色注视着自己，晚蝉心里暖融融的，又有一种莫名的刺痛感。

　　她曾经也是有个孩子的，为了生下那孩子，她累得全身被汗水浸湿，体力透支，艰难生下他之后，自己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等她再次醒过来，孩子就被人带走了，可悲的是，她连那孩子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她记得，当时她痛苦地流了许久的眼泪。哪怕……哪怕，让她见那孩子一眼也好啊。

　　若是那孩子活到现在，算起来，跟祁北北应该差不多大了吧。

　　晚蝉回过神来，待眼睛上一层薄薄的水汽散去，她说，“我看别墅挺大的呀，你可以养一只小狗。”

　　祁北北噘着嘴，闷闷不乐，“我向爸爸提过了，他说，太脏。”

　　晚蝉一阵心酸，她揉了揉祁北北的头发，说，“没关系，改天老师跟你爸爸聊一聊，让你养一只小狗，好不好？”

　　祁北北眼睛一亮，兴奋地说，“老师，你是说真的吗？”

　　“嗯，真的啊。”晚蝉说，“不过，要看你的表现咯。”

　　“我表现很好的！”祁北北，“我上次数学考试还考了一百分呢！”

　　正在这个时候，敲门声响起，是自家的保姆。她手里端着盘子，里面放着两杯牛奶和曲奇饼干。“祁先生说，看着时间，你差不多也饿了，让我给你送点吃的。”

　　“谢谢阿姨，放那边吧。”

　　“咦？”祁北北皱着眉毛，嘀咕道，“爸爸之前从来没有让您给我送过饼干。”

　　阿姨和蔼地笑了笑，说，“是因为颜老师在，先生才这样吧。”

　　“哦……”祁北北点了点头，转身对晚蝉说，“颜老师，你瞧，我爸爸对你还是挺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