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苑小区。四楼。
薛思思洗完澡,坐在空旷的客厅里,电视打开着,放着不知道哪个台的搞笑节目。这么算起来,应该已经第十一年了。独自一个人居住,但还是不自在,总归感觉到落寞。起初楼上还有一个带着孩子的单亲妈妈住在里面,偶尔还能听到几声轻声哄孩子的声音,但后来几个月前因为那个单亲妈妈搬去跟父母同住了,所以人去楼空,薛思思变得尤其孤独了起来。
记得,妈妈还在的时候,总觉得两个人的生活还没有那么糟,虽然心里知道妈妈从搬过来的第一天起就变得越来越不快乐,不管她每天多么努力地逗她笑,讲多少学校里发生的有趣的事情,拿多少参加比赛的奖状回来都不能使她快乐,于是,一年又一年,她的精神越来越萎靡,最后任由那些不快乐压垮了她,她不知从何时起母亲开始不见了的,原本只是一天两天,后来便是十天半个月,最后就是一年两年,后来被父亲接到薛宅去住,最后,母亲消失的第四年,另结新欢的父亲面无表情地对她说,“思思,你的妈妈死了。”彼时她还年幼,不知道“死了”是什么意思,更听不懂什么所谓的“抑郁症”是什么意思,更不明白母亲留下的那张纸笺上写着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是什么意思,可纵然这些她都不懂,但有一件事她却懂了,那就是“失去”。
“失去”表示原有的不再具有,表示不会有,不再有,所以当薛丁将林晓月带到她面前的时候,让她叫她“妈妈”的时候,她第一次发现自己的父亲是一个多么残忍的男人,也第一次感受到被背叛的感觉。那时候是怎样的呢?大概是伸伸舌头做做鬼脸,一脸嫌恶地看着那个鸠占鹊巢的女人以及她带来的那个叫“七七”的小姑娘,也看到了那个女人笑得快要笑不出来的脸。
可无论她如何抗拒,薛宅里多了两个名正言顺以后要一起生活的人。
那么虚伪又志得意满的笑容,直到现在,也是想起来一回便讨厌一回。是那种在以后的噩梦里会频繁出现的笑容。
薛思思闭了闭眼睛,那时候的自己多么幼稚,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便是不喜欢,母亲死后便觉得这个世界上的人自己谁都不需要被讨好,因为他们都是无关紧要的,至少对自己而言,他们都是无关紧要的,所以她不乖巧,不懂事,不善良,不是一个好孩子,所以她不被喜欢,不招人疼爱,性格古怪,活该被放弃。
电视里传来一阵笑,忽然想起吴嫂今天说的“左先生再跟您开玩笑呢!”有钱人的玩笑,开的煞有其事又极其大手笔,左天凌是傻子吗?薛思思抱着沙发上的抱枕,苦恼地想着,转念又想着,明明有收回借条的机会却不收回来,自己才是傻子吧。
莫名其妙的六千万啊,恐怕把房子卖了也凑不齐吧。没想到薛家千金这个身份这么值钱,这样说起来,薛丁这两年,应该过得还不错吧。薛思思胡乱地想着,千头万绪的。
这时传来一阵敲门的声音。薛思思以为听错了,赶紧把电视声音调低了一些。敲门声没有再响起,过了一会儿,手机铃声响了起来,薛思思接起来,听到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您好,是薛小姐吗?”薛思思讶异,仔细看了一下号码发现的确是一个陌生的来电。
“是,我是。”
“能请您开一下门吗?我是快递公司的小王,现在在您门外,有一些贵重的东西需要您当面确认收一下。”对方十分有礼貌地说。
“......”薛思思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自己并没有网购任何东西,所以,这是新流行的骗局吗,而且现在的骗子都这么胆大了,竟然敢在门外等着,薛思思心怀警惕地想着前几天看到的新闻,说是现在的一些骗子会打电话说在某人的某个快递包裹里发现了违禁物品什么的,让受害人打款私了的,现在这个亲自上门的,玩的是在受害人门口放婴儿哭声录音的套路吗,那么这样算是....土匪吗?正犹豫着要不要先打“110”的时候,忽然手机屏幕亮起,薛思思看着屏幕上的几个字有些反应不过来,其实每一个她都认识,就是连起来让她感到不可思议,上面写着:开门。左天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