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那个是我刚才为了吓唬那几个无赖的,其实我叫林风,是进京准备赶考的书生,对,书生。”楚凤今眼珠子滴溜一转,否认了百里长青的身份,随口编了一个身份回答,并且快速转移了话题,“那个,既然恶人已经走了,我们也赶紧离开这里吧,怕是那几个无赖看破之后再回来。”
晚儿赶紧捡起了无赖掉在地上的钱袋,递到青衫公子的手里,“恩公,你快收起这银子,晚儿不能要。”
“给你就拿着吧,姐——哥哥家里很有钱。”青衫公子摆手婉拒,差一点就说错了话。
楚凤今这才注意到这个小姑娘,当她看到晚儿那一双明亮的眸子时,心中不禁一动,这眼神里透出来的,除了倔强还是倔强,像极了小时候的自己。
“晚儿,你就收下吧,有道是:长者赐,不敢辞,如果你实在觉得这银子多,你就记下这位恩公的名字,然后回到家里给她立个长生牌位,每日为他诵经祈福,然后等你长大了,赚了钱在来还给她就好了嘛!”楚凤今走到晚儿身边蹲下,摸着她的头说道。
晚儿想了想,这才点点头,郑重其事的对青衫公子说道:“敢问恩公高姓大名。”
“呃,还是算了吧,你不用报答我的。”青衫公子的脸红了一下,有些局促的推脱。
“你还是告诉她吧,否则她不会收你的银子的。”楚凤今朝她眨了眨眼睛。
“好吧,在下秦冰岚,京城人士。”
晚儿默念了两遍,接着扑通一下,跪了下去,“晚儿必定铭记恩公的救命之恩,他日必以身相报!”
说完,重重的磕了两个头。
秦冰岚赶紧拉起了晚儿,嗔怪道:“我不用你报恩,你照顾好你的奶奶就行了。”
楚凤今说道:“晚儿,我带你去个地方,你可以先把你奶奶安顿在那里,等你奶奶的病好了以后再做打算怎么样?”
晚儿回头看了看蜷缩在墙角的奶奶,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谢谢这位恩公,晚儿会干活,会洗衣服,不会白吃你饭的!”
看着晚儿认真的神情,楚凤今不由得心中一酸。想想自己现在还是人家的一个丫鬟,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自由身呢。
“林公子可否让在下护送晚儿到你府上?”
“呃,这个——”楚凤今本想拒绝,但是她其实心里明白,人家不是真的想要护送晚儿。而是要看看她的‘老窝’,说到底还是对自己不放心,怕晚儿上当受骗。
“林公子是不方便么?”秦冰岚的眼中已经露出怀疑的神色。
“倒也没什么不方便的,就是我那住处有些简陋,怕是公子嫌弃。”
“在下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有何理由嫌弃公子呢?公子只管带路便是。”
楚凤今知道躲不过了,只好说道:“那我去雇辆马车来接这位老婆婆如何?”
秦冰岚略一点头,楚凤今便离开去找马车了。
半晌过后,一辆车厢上写有‘长风公共交通集团’的马车就停在了路边。
几人合力把晚儿的奶奶搀上了这辆空无一人的马车。
但上了车之后,秦冰岚才发现了这辆马车的与众不同之处。
车厢里不像自己早上坐的那辆,有很多的座位。这两马车上之后两个座位安在门口的位置,中间还安置了一张固定在地板上的小木桌。地板上铺着西域的毛毯,一扇屏风后面是一张铺着厚垫的软榻。车厢内壁上,挂着几张山水画。
秦冰岚从来不知道马车还可以装饰成这样,一时间看呆了。
“林公子,这车是你雇来的?”
楚凤今微微点头,“秦公子以为这车如何?”
秦冰岚看着宽敞的车厢,来回度了几步,赞叹道:“马车一直不能做到行驶平稳,而且这车厢之大也是前所未见,就连皇家的龙凤辇也不及这辆马车。”
“秦公子说笑了,这车再好,又如何能抵得过皇家的御用马车呢?”
秦冰岚笑笑,不再说话。
马车进了燕城驿之后,稳稳的停了下来,车夫早从外面打开了车门,帮忙搀扶着晚儿的奶奶进了一间驿馆。
张保见楚凤今又回来了,连忙面带微笑的过来打招呼:“林公子,你可是视察完了么?”
楚凤今点点头,“还不错,就是时间有些不准时有时间我做几个沙漏,就会准时了。”
秦冰岚有些惊奇的看着楚凤今,指着院里停放待发的几辆马车问道:“林公子,这些马车都是你的?”
“这里便是在下暂居之所,是不是有些简陋?”楚凤今指着这驿站宽敞的院子顾左右而言他。
但秦冰岚不为所动,依然盯着这个问题不放,“林公子,我问你这些公交车都是你的?”
楚凤今知道躲不过去,只好敷衍道:“我只是个跑腿的,这车行的老板另有其人。”
“哦?是哪家的王孙公子,能有这份远见卓识呢?”
“秦公子,这个恕在下不能透露太多,抱歉。”楚凤今决定闭口不言。
秦冰岚意味深长的看了楚凤今一眼,“林公子,在下过几日会给晚儿祖孙俩做几身秋衣送过来,倒时还请林公子赏脸喝上几杯。”
楚凤今暗笑,这个秦冰岚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在这个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时代,竟然女扮男装不说,还要请自己喝几杯。且先答应了她,看她到时不能赴约又当如何。
“那好,在下随时恭候兄台大驾!”
见楚凤今答应下来,秦冰岚才抱了抱拳,“告辞。”
*
楚凤今换好衣服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天色已经临近傍晚了。她走进百里长风的小院,想去跟他打个招呼,却看到月棠正一脸焦急的站在门外左顾右盼。
月棠见楚凤今回来,赶紧走上去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大夫人来了,你一会说话小心些。”
大夫人?将军的老婆?将军府的当家主母?
楚凤今心里浮现出一个身材臃肿,衣着媚俗,满脸横肉的中年妇女形象。但这终归是凭空想象,她前身留下的记忆碎片里,并没有关于这个大夫人的部分。
不过,想来一个女人能做将军正妻,能把持整个将军府家务事,又能稳坐主母之位这么多年,必然是个精明算计,颇有手段的女人,绝非省油的灯。
要大夫人真是个善人,也不会对百里长风的月例如此克扣了。
就这样,两个丫鬟一起站在门外,竖起了耳朵,仔细的听着房间里的对话声。
“你虽说不是我亲生,但毕竟也是将军的骨血,这些年我也不曾亏待于你,你缘何连我的院子也不去?”大夫人的声音冰冷中透着一股威严。
“夫人,非长风不知礼数,实在是因为有恙在身,况且是痨病。恐夫人不喜,这才没去给妇人请安,失礼之处还请夫人责罚。”百里长风谦恭的说道。
“责罚就不必了,只不过,你这身子骨儿也该好好的吃些药补补,我听说城南的香山上有个寺院,那里的主持精通医理,我已经给他递了书函,你明日只需拿着我的帖子过去,让他给你瞧瞧,在那住上个一两日,沾些佛气,说不定就好了呢。”
“谢夫人关心。我这是老毛病了,倒也不急在一时。”
“我要你去你便去就是,哪来的这许多受罪的话?”夫人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