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侍寝

　　眼下莲皇贵妃与温贵妃一党，孝文皇太后与懿贵妃一党。

　　只不过莲皇贵妃和温贵妃表面上的结盟不会长久，她们身后都有各自的家族。

　　后宫中，孝文皇太后和懿贵妃权力极大。莲皇贵妃掌握凤印，等同皇后。温贵妃家族势大，深得萧胤喜爱。皇后从不理事，镇不住后宫，再加上出身卑微，家族只封爵位，不给实权，朝中无人支持。

　　贤妃姑且算的上一股势力，毕竟她身后乃是大梁司马家。萧胤需贤妃来稳住司马家，控制大梁的臣民。

　　剩下便是纳兰茜与她家族最为显赫，她们也轻易成为其他人扳倒的对手。她还关系着死去的长姐，更易树敌。

　　一切看似是后宫几权分立的斗争，实则事关朝堂。萧胤用莲皇贵妃牵制孝文皇太后与懿贵妃，又用平民出身的皇后制约莲皇贵妃权力扩张，再用温贵妃家族压制莲皇贵妃家族，而孝文皇太后和懿贵妃家族则是被双打击。

　　长姐入宫，打破了后宫平衡，所以有人要除掉她，谁都不愿再多一人分一杯羹。萧胤恰恰是不愿长姐死去，这代表着将南唐踢出局。

　　如今她与纳兰茜入宫，也代表着萧胤的态度，他要纳兰家和南唐来打破朝堂竞争的白热化。

　　苏朝阳揉了揉眉心，回过心思，忽瞥见门外有个小宫女探头探脑，怯生生的往里头眺。

　　她起身：“在外头鬼鬼祟祟作甚？”

　　小宫女四下打量，见无人了，从门旁出来，畏缩缩的入内。

　　到了苏朝阳跟前，她往苏朝阳手里塞了一只纸折的千纸鹤，立马转身跑了出去。

　　苏朝阳看了看手心的千纸鹤，一惊，这是宋岚折的，她一眼就能认出来。

　　她想出门去追，那小宫女已不见踪影。

　　将门关上，她拆开千纸鹤，在香炉上熏了熏，上边出来几行小字：旁人不可信，卫瑶食盒本是给小姐准备，被人调换……

　　苏朝阳看完，倒吸一口凉气，连忙将纸条放入香炉烧毁。

　　她千万没料到有人存心给了卫瑶错误的消息，以为她食用花生过敏，然后掉包了两个食盒，给了芈曼曼吃。

　　马姑姑她们未查出来，也是这其中关系复杂。

　　此人利用她，想挑唆芈曼曼和卫瑶斗争。卫瑶被人推入水中，不敢发作，她猜测的没错，是卫瑶有把柄在人手上。只是没想，把柄竟事关她。

　　卫瑶心中定会怀疑，花生粉一事，是她设计的。

　　到底她还是心眼浅了，不知不觉中早已落入他人阴谋。若非宋岚提醒，她浑然不觉。

　　这个一石三鸟的计划，得益者是谁？

　　懿贵妃？或是贤妃？

　　她还需多加留心周遭，搞不好就把自个绕进去。

　　翌日，纳兰茜受封才人后回储秀宫，吕莹莹也一道来了，苏朝阳故意与她们说了此事。

　　见纳兰茜和吕莹莹反应很是吃惊，并非装出，苏朝阳因有那么一瞬间不信任她们而愧疚，是她多心了。

　　一晃，一月快过去。

　　储秀宫秀女差不多都被翻了牌子，储秀宫内是越发的冷清了。

　　苏朝阳还是未被宣侍寝，她不着急，纳兰茜每回过来都替她着急，吕莹莹亦是。

　　后宫也没什么动静，如今秀女才陆续被册封，也没见几个专宠，几大刺头自然不能没事找事，省得招了萧胤心烦。

　　只是萧胤迟迟未宠幸苏朝阳，各宫还是意外极了，不知萧胤甚心思。当年环贵妃入宫，还未过三日，萧胤便招了侍寝。

　　苏朝阳同不知萧胤打的甚算盘，他不可能就此晾着她，那相当于晾着苏家。

　　她唯一心急的事，去洗衣房找刘嬷嬷。

　　这日黄昏，景阳宫来人了，宣了苏朝阳去侍寝。

　　苏朝阳不喜不忧，该来的还是来了。

　　拾掇好心绪，她由嬷嬷领着出储秀宫，上了轿子，前往景阳宫。

　　入寝殿，宫女伺候更衣梳发，净手净面。

　　她看着镜子，脸上不自觉浮起两抹红晕。入宫前，家中已请老嬷嬷教导闺房中事，再加她素来作风大胆，对此并不害羞。可真到面对时，说不紧张是假。

　　“小主。”旁边嬷嬷轻唤。

　　苏朝阳这才回神，随嬷嬷到床边，掀开锦被躺上去。

　　熏了檀香的锦被让人心神稍安，嬷嬷交代了几句注意的，这床被只能陛下来掀，不自个掀了，也不能随意起身走动，更不能睡着。

　　随着脚步声远去，寝殿内只剩一片死寂。

　　苏朝阳睁着眼，偷偷打量四周。

　　她手心出汗了，她呼吸也开始急促，内心深处，她并不愿面对。

　　当年，长姐是否也怀揣与她一样的心情，躺在这床上。

　　大哥曾笑话她，莫要临到头才反悔。她只当他挖苦，如今倒真有如此心思。

　　可想到长姐惨死，她又打起了精神。

　　既已身在宫中，她必须坚持自己的选择。

　　“陛下驾到。”外头公公的声音传来，苏朝阳顿了顿，探目往门处看去。

　　高大修长的身影落入眼帘，她眼儿不由微瞪。

　　随着幔帐被撩开，那张熟悉不过的脸在眼前清晰。

　　瞬间，整个寝殿似乎步入初冬，冷的她发瑟，不由拢了拢锦被。

　　萧胤居高临下看着苏朝阳，未施粉黛的小脸灵秀雅气，面泛红光，青丝如上好丝绸摊开，衬的肤白细嫩。秋水眸定定凝睇着他，如星夜辉光，点耀人心，他竟有一瞬间失神。

　　他在床边坐下，手指摩挲着玉扳指，幽幽掷出一句：“那日你见着孤了？”

　　烛火似被他惊惧到，摇曳在他冷峻的侧颜。

　　苏朝阳在被里的手紧握，他无需动怒，就已叫她倍感压迫。

　　她轻声回：“陛下是问两年前在臣妾家中？”

　　“嗯。”萧胤没看她，不知在思索甚。

　　“那会臣妾确实看到陛下了。”

　　寝殿内又是一片死寂，却没那般冷了。

　　萧胤站起身：“孤还有折子要看，你若闷了，先睡，不必等孤。若不困，去陪孤也可。”

　　撂下话，人就走了。

　　苏朝阳反应过来，听萧胤的意思，是想她去陪他？

　　她咬咬唇，坐起身，拉下锦被，穿上鞋袜，去找萧胤。

　　萧胤手拿折子，对苏朝阳的到来丝毫不意外。换做旁人，得要等到他回去，不敢睡也不敢动。

　　“陛下要批奏折，臣妾给你研墨可好？”苏朝阳试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