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变化

　　刚开始苏院长觉得骗到对方挺得意的，后来越听越是变了味道：“你的意思是我资历不够，学艺不专，治不好傅时令？”

　　唐茵皮笑肉不笑：“我可没说，如果你非要这么理解。”

　　苏暮一张长脸拉的更长了，他几乎是内伤的求助傅时令：“看看你老婆，回去好好让她背背《女诫》，学学三从四德！”

　　唐茵觉得苏院长对她有敌意，但是他口中“你老婆”二字却是莫名的顺耳。

　　天哪，她是中毒了么。

　　她转了转眼珠子，正好与低空中的傅时令四目交汇，忍不住血气涌上，脸颊燥热升温。

　　最后，仍旧是她不争气的挪开视线。

　　她逃什么呀，有什么可心虚的！

　　“别闹了。”傅时令严肃道，“他跟你开玩笑的，我还没严重到截肢的地步。”

　　唐茵犹自不可置信：“真的吗？”傅时令点点头，不动声色的掠过她一张由紧张到放松的脸庞。唐茵呼出一口气，“那我就放心了，不然你要是真成残疾，我……”

　　话一出口，就被她及时收了回来，没继续往下说。

　　难道因为傅时令救了她，所以越看他那张脸越顺眼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苏暮是火眼金睛哪，将两个人周围散发的一点微妙的磁场看得清清楚楚，他收起了玩笑，一本正经的道：“傅少奶奶，接下来我认认真真的告诉你，病人有几个方面需要注意。首先是饮食……这段时间腿部膝盖和小腿都不能有任何的承重，明白吗？否则后果自负，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深入交流之后，唐茵发现苏院长还是挺专业靠谱的，不过医生这种职业是不是都有点精分啊，苏院长初见毫不客气难以沟通，但有逗逼的一面，工作应该属于认真负责。

　　果然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跟傅时令要好的都是一些奇葩。

　　两人离开佳仁医院的时候，唐茵手里大包小包的保健药啊消炎药啊，尽管唐茵有一肚子的疑问，比如你检查为什么跑到偏僻的医院来？为什么不顾危险的救我啊？最后还是没多问，毕竟她和傅时令又不是真的夫妻，太尽心尽职，一会儿人家该说你献殷勤别有用心，也怕傅时令偶尔毒舌几句，把好感度给刷完。

　　但是两人还不能回家，而是又去了医院。

　　傅正涛的情况不好，被凶徒注入了药物，眼下昏迷不醒。

　　病房前，有穿着制服的警员在做询问与笔录，唐茵是第一个发现嫌疑犯的目击者，警员自然要对她重点询问，至于做嫌疑犯的拼图还是有点难度的，因为她是典型的理科生，实在不知道怎么形容人的五官。

　　“唐小姐，如果你再见到嫌疑犯，能不能认出他来？”

　　唐茵点点头，“应该能。”

　　事实已经摆在眼前，有人想弄死傅正涛。

　　傅正涛如果昏迷不醒，谁从中得到的好处更多呢？

　　唐茵脑海里出现了一个人的名字，沈子枫。这一点倒是和傅家其余人的推论不谋而合。

　　唐茵和傅时令差不多同时做完的口供，傅时令在路上和她达成了统一的口径，没有具体描述如何对付嫌疑犯，小俩口逃出虎口简直是惊险连连，九死一生。

　　林美凤急急忙忙扑过来，“时令，你伤的怎么样，啊，都包成这个样子了，哪个医院检查的，需不需要住院，你怎么跑出来了？”

　　“妈，你这么多问题，我先回答哪一个？”

　　“你自身难保，逞什么能！”林美凤语气里不乏埋怨，余光扫到一旁的唐茵，刚刚知道儿子是为了救唐茵而受的伤，不由发难道，“你这个扫把星，一会儿回去再跟你算账，我儿子要是有什么闪失，你走着瞧！”

　　唐茵喉咙里堵了堵，没反驳。

　　头一次觉得自己犯贱，人家确实没骂错，傅时令是为了救她而冒险……但是当着这么多警察和医生的面，她这个豪门少奶奶简直是颜面扫地，恨不得找条缝钻进去。

　　她甚至能脑补出来那些人的议论。

　　“豪门少奶奶是那么好当的吗？”

　　“看她的样子就知道门不当户不对，娘家没后台。”

　　“你要赚这个钱，还得有同等的承受能力，表面光鲜亮丽，实际上就是佣人。”

　　唐茵神游回来之后明显觉得更加无地自容，岂知傅时令却说：“妈你别怪小茵，我是她的丈夫，而且男人保护女人天经地义，当时情况危险，她也没有顾自己逃跑。”

　　闻言，林美凤噤声不语。

　　不过，倒是有一名年长的警员感慨道：“小俩口感情好，患难见真情。”

　　唐茵诧异的望着傅时令的侧脸，眉骨与鼻梁，唇瓣和下颌的轮廓，线条流畅如特写镜头，本来就是二十六七岁的年纪，妥妥的小鲜肉与型男结合体。

　　她只知道，今天的傅时令很反常。

　　他不会真喜欢她吧？

　　唐茵的心里颇不平静，不可能。

　　横竖傅正涛的病情就是这样了，陷入深度昏迷，暂时没有性命危险，傅家的几个人基本上每天走马观花的来报道，照顾病人的话自有护工，用不着傅家人亲自动手。

　　林美凤与傅时令单独进行了一次深入的谈话，意思是希望傅时令先去公司坐镇，出车祸之前，他就是公司的总经理，非常熟悉公司的业务，后来因为双腿的失去知觉以及……整个人深受打击，颓废得沉默寡言，难以接近。

　　林美凤深知傅时令如果没能站起来，是不愿意去公司的，儿子的自尊心很强。但是她认为事情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尤其是现在内忧外患，危机四伏，每个人心怀鬼胎各自打着算盘。

　　就连傅时雨，不知道从哪里听见自己的身世，与她渐渐离心，母女亲情淡薄。

　　傅时令说：“我心里有数，你不用着急，也不必轻举妄动，对方的狐狸尾巴马上就要露出来了。”

　　林美凤觉着儿子每次都用这句话来敷衍她，最后灰头土脸搞得狼狈。

　　“要不然我去问问你爸爸的律师，万一他真不行了……”也好早做打算。

　　傅时令眼眸微眯：“恐怕没这么简单。”

　　……

　　唐茵这两天忙得跟陀螺似的，往返几家医院，从内而外的心力交瘁。

　　唐飞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风言风语，因为转到了脑科而产生质疑，她差点就说露馅了，唐飞和她一样，打小就聪明，等专家一过来，这事瞒不住。

　　她每天害怕看见他，怕自己演技太烂。

　　蹑手蹑脚进入卧室，差不多快11点了，傅时令竟然没睡，一盏幽蓝色的床头灯亮着，手机屏幕闪着光，左手指时不时的动一动。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张口就来：“苏院长说你10点之前必须睡。”

　　他偶一抬头，“你们关系很好？”

　　唐茵差不多已经把苏暮给忘记了，“我只是遵照医嘱，当然，你不想配合也没事。”

　　“过来。”

　　他突然出声。

　　幽暗的灯光下，他的轮廓变得朦胧柔和，少了白日里的冷漠感。

　　“干什么？”

　　虽然质疑，身体已然照做。这微妙的变化让她感到有些害怕，她能感觉到对方的视线直勾勾的，傅时令仿佛是天生的领导者，加上白天的事儿，唐茵在他这儿就是矮了一截。

　　“腰酸，揉一揉。”

　　“……我又不是按摩女郎。”她义正言辞的抗争。

　　揉腿是不可能的，傅时令的腿目前矜贵着呢，一丁点都不能碰。

　　“随便你。”他好整以暇的放好了手机，状似漫不经心的说，“白天打架的时候闪到了腰。”

　　唐茵赔笑：“……你趴着别动。”

　　这家伙简直是资本家，典型的挟恩以报，使唤起她来心安理得，毫不手软。

　　“是这里吗？”

　　“左边。”

　　“哦。”

　　“再往右边一点。”

　　“行。”

　　唐茵难得的好脾气，本来她的注意力一直很专注，跪在床上侧对着他，偏偏傅时令穿的是黑色的贴身T恤，背部勾勒出的线条引人浮想联翩，思维一扩散，感觉很难收放自如。

　　越来越邪恶，越来越不着调。

　　“怎么慢了？”

　　“哦。”

　　“太快。”

　　“有完没完，手酸，动不了。”

　　唐茵撒手不干了，这家伙典型的得了便宜卖乖，蹬鼻子上脸。

　　感觉到身后一双手的离开，傅时令侧过来，问：“哪里酸？”

　　“啊？”

　　唐茵茫然，伸出右手臂，睡衣自然向后翻转滑落，露出白白细细的皓腕，线条很漂亮，却也脆弱的随时能被人轻易折断。

　　下一秒，他竟然精准的捉住她的手臂。

　　“你，你干嘛？”唐茵再度懵逼，大脑当机，这家伙不会耍流，氓吧，他可是有前科的。

　　然而她根本缩不回去，傅时令一本正经的说：“我给你揉完，你继续，很公平。”

　　说罢，他略微有一层薄茧的指腹开始或轻或重的拿捏起来，唐茵觉得一点都不公平的同时，居然感到挺舒服的，紧绷的筋骨没多久便舒适了不少。

　　他的眼神专心致志，因为距离太近，以至于他睫毛的根数以及皮肤上的近乎零毛孔唐茵都看得清清楚楚……忽然，周围的空气稀薄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