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穿越的时候,国内曾兴起过一阵中医热潮,雪雁也曾经对这个产生过浓厚的兴趣,跟风学了一段时间,疑难杂症什么的当然是看不了,但是简单的把脉还是没有问题的。
而秋月的脉象是寸脉沉、尺脉浮、滑脉如珠,可以说是很明显的怀孕脉象。至于时日多长,雪雁就真的判断不出来了。看秋月自己的样子该是丝毫不知的,也不知道这胎到底是什么时候坐下的……
不管是什么时候有的,看秋月的肚子应当超不过三四个月,总归是贾敏去世前后的事。雪雁心底长叹一声,男人啊,再怎么看着一往情深也是下半身动物!她心底对林如海的好感一下就去了大半。
不过,原著里并没有提到过黛玉有庶出的弟妹存在,看样子,秋月这胎应当是出了什么问题的。
雪雁一路心情复杂的往前走着,因为有心事也没注意到前头,一不留神就然跟人撞在了一起。
“你这丫头怎么今儿毛毛躁躁的,莫不是去锦罗家里喝醉酒了?”一个声音打趣道。
雪雁抬头一看,说话的是郑嬷嬷,忙赔礼道:“给您老请安了,是我不对,刚才在想事情晃了神,不小心撞到您了,您老没事吧?”
郑嬷嬷摆摆手:“亏了你身子骨还小,要不我这老胳膊老腿的还真受不住。”说完,使劲吸了吸鼻子皱起眉头问:“你喝酒了?”
闻言,雪雁闻了闻自己身上,果然有股子酒味,可能是刚才照顾秋语不小心沾染上了。她眼珠一转,笑道:“嬷嬷说笑了,我倒是想喝呢,她们都不给我。倒是秋月姐姐被灌了两杯酒喝醉了,干呕了好一阵也没吐出来。我刚把她送回去,心里还在想要不要帮她请个大夫给瞧瞧,统共喝了三五杯酒就恶心想吐的,莫不是吃了什么相克的东西伤了肠胃?”
“你说她干呕恶心?”郑嬷嬷眼神幽深的问道。
雪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是啊,看到秋月姐姐醉酒的样子,我以后是坚决不喝酒的,太难受了。”
郑嬷嬷抿了抿唇:“那我去看看秋月吧,这醉酒也是挺折腾人的,那些小丫头哪里会照顾。”
见她去了秋月那里,雪雁长舒一口气,自己能做的已经做了,剩下的就看秋月和她肚里孩子的造化了。
她回房里洗漱一番又换了衣服才去了上房伺候,她自己闻到那种酒腥气都觉得难以忍受,更别说素爱洁净的黛玉了。
进到屋里的时候,柳嬷嬷正在跟黛玉讲一些大户人家人情往来的事情。以前贾敏在的时候也曾提过一些,只是她走的太早只跟女儿讲了一些粗浅的皮毛而已,如今柳嬷嬷却是讲的极为细致。雪雁轻手轻脚的走到黛玉身后站定,也跟着学了起来。
不管前世今生,能有机会倾听皇家工作人员传授的礼仪经验,即使是蹭来的课程,雪雁也是听的津津有味。小丫鬟们一开始也觉得新鲜,过了三五天之后便嫌弃枯燥乏味,看到柳嬷嬷过来就都找借口出去了。只有雪雁,一直借着伺候黛玉的由头留了下来。
柳嬷嬷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雪雁,继续讲了起来。没来之前,她听说的黛玉是林家夫妇成亲多年才得的女儿,生怕她被娇宠过头,不好教养。没想到本人竟然是一个十分懂事有礼又冰雪聪明的女孩儿,性子也不娇纵,不管教什么几乎都是一教都会还会举一反三。
她时常发出跟林如海一样的感叹,若黛玉是个男孩儿,有这样的天分和家世何愁将来不能建功立业有所成就?
待柳嬷嬷停下后,雪雁忙去泡了新茶端上来。黛玉这才看见她:“方才光顾着听嬷嬷讲古了,竟然连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
雪雁笑道:“奴婢见姑娘专心致志的样子,可不敢打搅呢。”
说着,笑眯眯的递上一杯茶水:“姑娘这几日又有些咳嗽,来喝点陈皮姜片茶吧。”
一向稳重的黛玉垮着脸道:“可是我不想喝这个,我想喝清茶。”不管姜片还是甘草,都不是她喜欢的味道,倒是柳嬷嬷手里的那杯清茶香气悠远,十分勾人那。这些日子,都是雪雁在身边悉心照料她,黛玉的心里对雪雁已经产生了一股子依赖和信任,因此偶尔也会跟她玩笑几句撒个娇。
雪雁兀自笑道:“奴婢知道您喜欢清茶的味道,这不,这里面也放了几叶。”
黛玉看看茶杯里三根手指头能数过来的茶叶叶片,用眼神无声的控诉起来。
就在雪雁要败下阵来的时候,柳嬷嬷开口了:“陈皮姜茶既能止咳化痰又能健胃消食,眼下是最适合姑娘的,还是喝了吧。你喜欢喝茶的话,我那里还留着一罐上用的清茶,味道极好,等改日你病愈了就送与你喝。”
黛玉听到有好茶先是对着柳嬷嬷莞尔一笑:“那我就等着喝嬷嬷的好茶了。”
说完便接过雪雁手里的茶杯来捏着鼻子一饮而尽。
黛玉喝完茶饮,便问:“锦罗姐姐家里热闹不热闹,你好容易出去一趟,怎么没有多待一会?”
雪雁笑道:“秋月姐姐喝了几杯酒后不大舒服,我就伴着她早回来了。锦罗姐姐家里也谈不上极热闹,虽然有老爷的恩典,但是到底还在太太的百日之内,只能说是一切从简了。”
黛玉轻叹:“锦罗姐姐没能风光大嫁,到底是为我受委屈了。”
雪雁安慰道:“这也没什么,锦罗姐姐说了能有这样一场婚礼已经是极为欣喜了。”
黛玉轻笑:“锦罗姐姐一向懂事。”说着脸色一暗:“我已经抄好了一步佛经,待会你找人送到大明寺,请那里的僧人在佛前供奉几日。唉,母亲的百日祭越发近了……该收拾的东西就先收拾着吧。”
既然黛玉说要收拾东西,雪雁便开始动起手来,虽然不知道原著里面黛玉带了多少东西,但是雪雁却是在心里打定主意:能带的都给带上,大到妆奁铺盖、陈设摆件小到针头线脑,不怎么常用的已经装了满满三个大箱子。
到最后黛玉都忍不住来劝她:“我是去嫡亲外祖家,又不是旁人家,何必整的这样兴师动众的?”
雪雁见周围没有旁人,便低声回道:“奴婢也不愿这样麻烦,我那次找贾家来的小桃打听了一下,原是想了解一下那府里的状况,省的姑娘去了之后两眼一抹黑。结果听她说那府里公中的东西常常都不中用,就连姑娘们的胭脂水粉都不成用,还要另拿银子买呢。还有,她们家的下人一向难缠,就连姑娘们想单点个什么菜都要拿银子打点。奴婢一听心里就凉了半截,想着咱们还是自己多带着点吧。且不说东西贵贱,好歹这里的东西都是姑娘用惯的,也省的到时候还要费时费力的重新置办。”
她没评论贾家的家风如何,只是实事求是的把事情点了出来,而且说的也只是冰山一角。听到这话,黛玉已经皱起了眉头,她是林家的嫡长女,自小能送到跟前的就没有不成器的东西,却没想到外祖家作为堂堂的国公府,家里的主子姑娘竟然还要看奴才脸色,换了她是万万忍不得的。
柳嬷嬷在旁边见黛玉脸色不对,叹道:“这事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勋贵人家的下人多是家生子,虽然来路清白,但是几代下来难免良莠不济,有些人仗着老子娘亲的脸面欺上瞒下做些阳奉阴违的恶事也是有的。她们家的奴才好不好是她们的家事,横竖你只是去做客的,只管顾好自己就行。”
这就是让黛玉独善其身的意思了,黛玉沉思片刻,然后点了点头。
这事许是被林如海知道了,随后他给黛玉送了几张地契和银票过来。地契是京城的两间铺子和一个三百亩地的小庄子的,银票有一张五百两的和几张小额的,一共一千两。
看到这些,黛玉十分惊讶。
林如海沉声道:“原本为父觉得你年纪尚小,想把这些都托给岳母大人替你保管的。后来到老太太年事已高,实在不好让她老人家费心费神,况且这些东西你早晚都是要学的。如今趁着柳嬷嬷在你身边,尽早学着自己打理也好。便是你自己不用亲力亲为,也不能轻易被下人糊弄了去。以后这些铺子和庄子的出息会直接交到你手上,能拿到多少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他心里想的是趁着自己还在,便是女儿出什么差错,自己也能帮着描补。
闻言,黛玉郑重的接了过来,把东西交给雪雁,雪雁又小心翼翼的锁到匣子里。她从锦罗手里接过黛玉的私房之后才发现这位主子手里的银钱真不少,光金银锞子就有满满一匣子,另外还有上千两的银票,加上这回的银票,黛玉手里至少有三千多两的现银。
也不知原著里面林如海是怎么弄的,竟让黛玉说出“一无所有,吃穿用度,一草一纸皆是她家”的丧气话来。
临行在即,林如海对她们这些丫鬟下人也没忘敲打一番,敲打完了又给每人赏了一个荷包,典型的打一棍子再给个甜枣。
过后雪雁看到荷包里是两对梅花形状的金锞子,还是二两重的锞子,足有八十两银子,顶她八年月钱了。雪雁忍不住在心里咂舌:真土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