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孟老师是个很小肚鸡肠的男人，为了报昨夜之仇，一定抓心挠肝想了一晚上的惩罚。
翌日五点，陆天溪就挂着两个黑眼圈站在他的房门外，手里拎着助理送来的西装，忍着满腹吐槽敲响了门。
不多时，穿着睡衣的男人打开门。
陆天溪站于门口，扫了一眼他的哑灰色紧领睡衣，暗暗发笑，假装出个为人师表的样子，努力穿出保守规矩的模样，殊不知他那具挺拔颀长的身子不允许。
不仅不难看，反而很……禁欲，陆天溪就很想撕开这件睡衣，把扣子扯崩，好好看看衣服底下是何等光景。
孟寒声转身往里走，道：“进来。”
陆天溪急忙追上去，道：“老师，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孟寒声走进洗手间，穿过镜片的幽深视线落在她身上，说：“在清早你的求知欲格外强烈。”
陆天溪在大学期间，曾连续三个学期每天清晨五点在那条小花园道上堵住孟寒声，问出一个经典的哲学问题——“老师，世界上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呢？”
这个难为哲学家几千年的问题，当然难住了业余哲学老师孟寒声，所以他们针对这个问题讨论了三个学期。
孟寒声觉得这个学生还真是难糊弄，直到她说出“我对老师爱慕已久”这句话，孟寒声才恍然大悟，这三个学期里她纠结的并不是鸡跟蛋，而是在追求他。
陆天溪当然想起了自己追人的黑历史，脸上的笑容差点裂开，她道：“那老师肯不肯为学生解答呢？”
“你问。”孟寒声对着镜子摸了摸下巴，见没冒出来胡茬才罢休。
陆天溪笑眯眯道：“如果有人说话得罪了老师，老师会怎样对待她呀？”
孟寒声常年在商场酒席打滚，早就是个人精，一下便懂了她的意思。他漫不经心道：“当然是让她睡不好觉，最好能在清晨五点钟吵醒她。”
“……老师可真不是一般的坏。”陆天溪更想扯崩他的扣子了。
孟寒声如常那般不苟言笑，他忽然转身，紧紧盯住她。
陆天溪眉轻动，下意识从墙上直起身子，他没这么小气吧，就说了他一声坏，难道要打她？
孟寒声伸手道：“给我衣服。”
陆天溪急忙把西装递给他，等他把门关上，松了口气的陆天溪靠在墙上拿出手机。
这两天债主催得紧，陆天溪都没敢开机，这一开机，什么威胁还钱的骚扰短信跟未接来电连成长龙弹出来，她眉头狂跳，一目十行之中，她戳开某漫画网站编辑发来的消息。
【浅绿便便：很遗憾地通知你，你的漫画被砍了。】
“我擦！”陆天溪爆出粗口，在同时，面前的门被男人拉开。
孟寒声皱眉道：“你说什么？”
“我擦……擦汗，好热啊。”陆天溪把手机收起，额头果真有密密的汗珠。
孟寒声视线下移，逼近一步，两下功夫就把手机抢过来。
“哎老师！”陆天溪立刻去夺，奈何身高力气等差距，编辑发来的消息包括那些威胁短信都被尽数看去。
孟寒声皱眉不语，气氛蓦然凝滞。
陆天溪双颊泛红，她抓着孟寒声的胳膊道：“这些都是……”
“你到底欠了多少钱？”
层层冷意从镜片后渗出，陆天溪如坠冰窟，她咬唇没说话。
孟寒声却轻轻掐起她的下巴，一字一句问：“你欠了多少钱？”
“加上欠你的二十万，一共……三千万。”
“三千万，去赌了？”
他的话令陆天溪深觉不快，她说：“去嫖了。”
孟寒声的脸刷地阴下来，严肃道：“好好说话。”
陆天溪害怕他严肃，那双眼睛平静到可怕，好像能把她生吞了。
“给我爷爷治病。”陆天溪眼神黯然，“我没赌，也没嫖，老师你弄疼我了。”
孟寒声放开她，一脸严肃地回卧室取了车钥匙。
陆天溪揉着微红的下巴，盯着他穿上西装的英俊模样，说：“老师你放心，等我赚了钱一定先还给你。”
“闭嘴。”孟寒声一脸冷酷，把手机扔给她道：“跟我走。”
陆天溪低头看了眼手机，神色刹那变了，这还是一条威胁短信——催债的去了爷爷的医院！
陆天溪坐进孟寒声的车，黛眉紧皱，她无意识地揪起黑色裙子，说：“四年前爷爷的矿场突然被查封，几百号工人集体失业，有流言说是因为爷爷品行不端招惹了灾祸，一个精神有问题的工人用砖头把爷爷砸进医院，爷爷险些挺不过来。这几年我带着爷爷四处求医，欠债累累……”
陆天溪三岁时父母双亡，虽然别人都嘲笑她爷爷是暴发户，但正是这个被人瞧不起的暴发户将她养大，让她不缺吃不缺穿的同时，还有求必应。
孟寒声道：“不用担心，我已经联系人先过去了。”
陆天溪有些打不起精神，她不想让孟寒声看见自己狼狈的一面，但结果是借钱借到了他身上，现在爷爷出事也得靠他摆平。
在曾经拒绝过自己的追求对象面前，把过得像垃圾般的生活赤.裸展露，这挑战了陆天溪的自尊心。
“别多想，你是我的学生，作为老师该帮忙。”
陆天溪懵然抬头，盯着他的侧脸，苦涩弥漫舌根，道：“老师是因为……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吗？”
孟寒声：“……闭嘴。”
孟寒声车技了得，二十分钟就赶到医院，他找车位，陆天溪先上去。
爷爷的病房在三楼，陆天溪嫌弃电梯太慢，就去跑楼梯，却正好跟三个押着两个蒙面青年的警察擦肩而过。等她满头大汗跑到病房后，惊讶发觉前几天因为滑楼梯扶手而摔昏迷的爷爷正盘腿坐在床上，一个手抄兜、上半身前倾的青年俯身说着什么。
陆天溪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抓起塑料扫把就过去狠狠砸向他的脑袋。谁知那青年脑后好像长了眼，一个漂亮的回旋踢直接把扫把给拦腰踢断，陆天溪的手掌震得发麻。
同时，爷爷惊喜喊道:“天溪！”
陆天溪立刻过去挡在爷爷身前，举着断出刺口的棍身道：“这是我跟你们之间的事，来找我爷爷干什么？”
那青年虽然五官帅气，却吊儿郎当，穿着松垮，薄唇叼着一根烟，邪气四溢。他闻言，上下打量了她两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