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采茶娘子

　　这一日，小丫头又是忙到了腰酸背痛。
　　
　　不过，今日的她比昨日更加开心。
　　
　　“二十文，三十文，四十文……”快收摊的时候，小丫头数着摊子今日的那张入账，就好像是钻进钱眼儿里了一样笑眯眯的，“这也太多了吧，我们光是今日一日，便赚了一百七十文！”
　　
　　顿时，她觉得腰也不酸了，手也不累了，整个人干劲十足。
　　
　　“一天赚一百七十文，十天就差不多能赚一两半，那么一个月能赚个四两五的银子！这也太、太、太……”
　　
　　“太少了。”
　　
　　小丫头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就听顾白蹙着眉头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丫头惊了：“嫂嫂，这还算少吗？这要是换在以前，娘给人浆洗缝补一个月，都赚不到我们一天的盈利呢……”
　　
　　顾白：“娘的病情，你忘了？如今药钱上涨，娘每月吃的药就要好几两呢。”
　　
　　小丫头沉默了。
　　
　　“而且，我想攒钱，也是另有打算。”顾白忽然开口，“你知道你哥卖身了多少银子吗？”
　　
　　丫头：“……卖身契上，好像是十两银子。”
　　
　　“倒是也不多，”顾白沉吟了一下，“等我们攒够了十两银子，就去门派里赎人。”
　　
　　“这门派让赎人么？”
　　
　　“那就多攒点，”顾白很笃定，“只要银子够多，就足够让他们动摇。若是我们的赎金能让他们再买十个弟子来，那他们非逮着一个不放做什么？”
　　
　　丫头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一个思路。
　　
　　“照你的意思，我哥回来，其实是有希望的？”
　　
　　顾白点头：“待他回来了，就让他和你一起服侍娘，大家平平安安过日子。”
　　
　　……这样她也可以直接把男二放在自己身边看着，省的再去改变日后的剧情了。
　　
　　小丫头喜得眼睛发红，卷起袖子更加干劲十足了。
　　
　　“那我们更加要好好赚银子了！”
　　
　　*
　　
　　小丫头半夜睡不着，激动地盘算着成本。
　　
　　她们家旁边的山泉水是不用钱的，桌椅、家伙什也都买好了，可以用上好久。
　　
　　最大的成本是去茶叶铺里购置茶叶。除此之外，就是一些人力的损耗了。
　　
　　按照这个进度，每个月可以赚上五两银子，去除生活成本和娘的药钱，大概三个月就能赎回哥哥了！
　　
　　她激动不已，天不亮就早早出了门，去县城里采购新茶叶去了。
　　
　　而这一日，茶叶铺子里正在做着宣传。
　　
　　“来一来，看一看啊，轰动全县的好茶，品一品就知道！二两银子一斤！”
　　
　　有路过的人听了，忍不住问：“掌柜，你这茶叶，昨日才是八十文一斤的，怎么今天就翻上天了？”
　　
　　掌柜的趾高气扬：“这个你就不懂了吧，喏，城西那家小娘子开的茶铺，这两日可是火得不行，去喝的人络绎不绝！这个你可知道？”
　　
　　“这个我们自然知道！”
　　
　　“但你不知，她这个茶，可是从我这里进货的呢！众所周知，这茶好不好，自然都是茶叶的功劳！若没了我这茶叶，她能煮出好茶来？能生意那么好？”
　　
　　掌柜的特别得意，拍拍自己的宽袖子，气定神闲。
　　
　　“哎，你们这些人，真是不思源头水啊！与其花钱去她那个小摊子里人挤人，排着队地买，倒不如买了我这茶叶，自己带回家慢慢煮！这又悠哉，又可细品，何乐不为啊？”
　　
　　许多人都听了这个掌柜的话，挤过来：“掌柜，她家的茶叶，当真是在你家的铺子里进的货？”
　　
　　“那还有假？”掌柜的说，“都怪我们铺子平日太过低调了，只顾着诚心做买卖，不懂搞噱头，这才让那个小娘子给沾了光去！若是我不卖她这茶叶了，断了源头，我看她还如何风光！”
　　
　　正这个时候，一个采茶的娘子挑着货担子，气喘吁吁地一步一行地走来。
　　
　　“掌柜的，这是我新采的茶叶……”
　　
　　掌柜的一看到她，脸色就带着几分嫌弃，像是赶苍蝇一样她甩了甩袖子：“你跑到前头来做什么？别吓跑了我的客人！走走走，去后院谈！”
　　
　　采茶娘子唯唯诺诺地应下，从旁边的小门进去，到后院去等了。
　　
　　掌柜显然不太重视她，依旧在前头吹着牛，谈着笑，直到过了大半日，这才想起来后面还等着个人。
　　
　　他甩袖，走了进去，看那采茶娘子拘谨地干站着，站得久了，头上都是被太阳晒出来的汗。
　　
　　掌柜哼一声，只说：“你这一批，好像货色并不怎么样，最多只能给你算八文钱一斤。”
　　
　　采茶娘子擦着汗，神色恳求：“掌柜的，您细细看看，这成色与以往无差啊，以前还能有十文钱一斤的……”
　　
　　“以前是以前，”掌柜的不耐烦，“现在不是行情不好了么？隔壁州闹瘟疫呢，流民四蹿的，我这生意也不好做，给你算八文都算是看在我们合作多年的份上了！你要是不肯卖，就赶紧滚了，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找得到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