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太皇太后

　　宏伟的观音殿里，沐云瑾双手合什静静地仰望着眼前那约有两人高的白玉观音，心存敬畏。

　　只是，仁慈的观世音菩萨也洗不去她上一世的罪孽及这一世的仇恨，她不敢奢求菩萨庇佑，只得默许大仇得报之后，自当向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谢去一身罪业。

　　仰望着面带慈祥笑意的观世音菩萨，沐云瑾在心中默念完后，便十分诚恳的道：“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在上，信女沐云瑾昨日与妹妹沐芸雁不幸落水，多得菩萨庇佑方得平安无事，今日特意前来拜谢。”

　　话落，伏地一拜，双手摊开放于蒲团两侧，秀额叩地，发出轻微的撞击声响，可见诚恳之意。

　　再起首，沐云瑾又双手合什继续道：“信女一求菩萨庇佑，二求家人安康，府中祖母年迈，为人孙者，则求她一能笑口常开，二能心想事成，三能身体康健。”

　　“父亲乃一家之主，一国之将，为人女者，骨肉至亲，则求他每次出征得与凯旋而归，战无不胜，平平安安便是信女最大的愿望。”替父亲祈完福后，沐云瑾顿了顿又继续道：“菩萨，信女还有一求，母亲与我虽无生母之缘，却有母女的情份在，则求她能春风如意，如鱼得水，得人敬之。”

　　话落，又是伏地一拜，重重一叩首，这一叩竟是将那秀额之侧的伤口给碰裂了，额饰之下的纱布竟是染了一抹腥红。

　　沐云瑾秀眉微微蹙起，自个也察觉许是伤口裂开了，便抬手想摸一摸，触手的是那冰凉的银珠子制成的额饰，不禁苦笑了一下，作罢了。

　　拜谢完一旁诵经的姑子，沐云瑾从蒲团上起身又望了那菩萨一眼，心中一叹，菩萨可知，天地循环，善恶有报，这一生，这一世，她注定是要万劫不复了。

　　踏出观音殿，沐云瑾手中的香烛供奉便被殿外候着的蔡嬷嬷接了过去，沐云瑾朝着蔡嬷嬷感激一笑道：“那便劳烦蔡嬷嬷替我把这金银纸衣拿去焚了吧。”

　　蔡嬷嬷拘了拘礼道：“是，大小姐心地善良，观世音菩萨定会庇佑您的。”

　　方才沐云瑾在观音殿里祈福说的话，蔡嬷嬷可是一字不漏的听了去的，只觉得大小姐是个有孝心的，那诚恳之意她都感受到了，只是可怜了，毕竟年幼，分不清人心善恶。

　　严氏那样的人，品性如何，对大小姐如何，她与老夫人都是看在眼里的，只是可惜大小姐讨不了老夫人的欢心，对严氏的所做所为，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不过，依今天老夫人的举动看来，兴许是个好的开头，就看大小姐是否醒悟了。

　　菩萨庙的后院里，除去供善主用膳的斋厢，还有一个供奉了金龟的神龟池。

　　那神龟池旁有三只动作不一的石龟，依次从左到右按大到小的顺序排着，每只石龟的龟壳之上，都有一个拳头大小的石箱子，上头有个铜板大小的缝隙，供人投铜板进去。

　　据说，这三只石龟是先任的神龟化成的，只要往它们背上的石箱子里投了铜板，再诚心许愿，那愿望大多都是显灵的，且那拳头大小的石箱子无论投入多少铜板，永远也装不满，更加将这三只石龟给神化了。

　　站在神龟池旁等着蔡嬷嬷，沐云瑾掏出锦帕细细地擦拭着那三只石龟上的青苔，末了还在那体型最小的一只神龟那投了一枚铜板，双手合什，似在许愿。

　　神龟池旁一位两鬓白发的老夫人见状，不禁觉得奇怪，问道：“旁人对这神龟许愿都是从左到右择大而许，你为何却挑选了最右最小的一只神龟来投这铜板？”

　　沐云瑾小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道：“让老夫人见笑了，云瑾只是觉得，每每许愿的人都择左而右，大而小，这些神龟若真的都有神识的话，那么，最小的这只神龟，定是吞不到铜板的，所以……”

　　听了沐云瑾的话，那位老夫人不禁哈哈大笑，又对沐云瑾俏皮地眨了眨眼道：“我年轻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

　　闻言，沐云瑾怔了怔，只见那老夫人又准备开口的时候，忽然，老夫人的眼神一重，那眉头竟是微微蹙了起来，神态凝重地问着：“你这是怎么了？”

　　许是那老夫人神态太过凝重，绿袖忙望向沐云瑾，这一看，不禁一惊：“啊！大小姐，您流血了！”

　　听了绿袖的话，沐云瑾忙抬手一摸，果然，手所触到的竟是一片黏糊，触目惊心的腥红让沐云瑾秀眉微微蹙起，她捂着覆盖纱布的额饰，面上带着许些歉意对那老夫人道：“老夫人，惊吓到您，真是十分过意不去，云瑾先行回府了，告辞。”

　　说着，便是要绕过那老夫人准备离去，不想，手却是被那老夫人给拉住了，沐云瑾回头一看，只见那老夫人眉头紧蹙道：“这菩萨庙位置偏远，就算快马赶回去也需一些时辰，你是打算流血身亡了么？”

　　话落，不由分说便拉着沐云瑾往着后院的斋院去了，老夫人边走边道：“恰好我这有些药，你且上一上药吧！这佛门重地的，见血终是不敬的。”

　　沐云瑾闻言，又不好推脱，只好遣绿袖在神龟池旁等了蔡嬷嬷，再一同到斋院去寻她便是了。

　　三进的斋院里，有位嬷嬷模样的人正在门口处等着，见了那老夫人还来不及开腔便听到老夫人一脸严肃的吩咐道：“金菊，把治外伤的药拿来。”

　　那嬷嬷怔了一下，瞧见了老夫人身后拽着的沐云瑾，便拘了拘礼，应了声是，便下去准备了。

　　那老夫人将沐云瑾拉到厢房里去，亲自动手将沐云瑾那额饰给摘了下来，瞥见那染红了的纱布时，不由得一怔，眉头又是紧紧蹙了起来的：一边拆着那纱布，一边问着：“这是怎么回事？”

　　老夫人说话间，那嬷嬷便端着一托盘的药回来了，老夫人拿起其中一瓶明黄色描着玉兰花的的药樽，看着沐云瑾那触目惊心的伤口蹙着眉道：“忍着点。”

　　一边说着，一边细细地将那散发着清凉气息的药粉上在沐云瑾的伤口上，那小心翼翼的举动让沐云瑾微微红了眼框。

　　待那老夫人在嬷嬷的协助下处理好沐云瑾的伤口后，沐云瑾便对着那老夫人行了一宫规大礼：“蒙太皇太后施恩，臣女多有冒犯，还望太皇太后赐罪！”

　　沐云瑾突如其来的举动先是让那老夫人一怔，随后便笑着将沐云瑾扶了起来：“你是怎么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