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毫不客气地尿他身上

　　刚出院的傻子捡回家个丫头，在羊肠村村民之间讨论了几天后，倒也平息下来。

　　此时毕竟是农忙季节，大家都忙着干农活，倒也没那么多时间去嚼舌根，日子一晃几天过去了。

　　这一天村长里来了两个生人，倒也不能说是生人，据说是县里派来的领导，专门来看看钟诚的生活。

　　村长周有根满脸堆笑地陪着，心里却在纳闷，羊肠村乃至整个红旗县都穷得叮当响，山高皇帝远的，听说上面要求做扶贫工作，也没见有领导来过羊肠村，怎么今儿为个钟诚竟一来来了俩？钟诚虽说当年是个大学生，但也傻了这么多年了，哪里值得这么重视？

　　不过纳闷归纳闷，周有根倒也不傻，一边带着领导往钟诚家的方向走去，一边说着好听的话：“请领导放心，钟诚回来以后和村里人相处得不错，村里也计划给他分两块地，绝对不会缺吃少穿的。”

　　说着话就到了老房子门口，农村人没有敲门的习惯，周有根推门就进，迎面就看到钟诚正端着碗拿着勺，正在喂孩子。

　　小渺渺才几个月大，骨头还很软，根本坐不住，钟诚就用一张毯子把她裹在小板凳上，她也不哭不闹，一双大大的眼睛水灵灵的，乖乖地吞着钟诚喂过去的食物。

　　听着响动，钟诚停下手里的动作，回过头。

　　周有根莫名有些发怵，尴尬地笑着开口：“钟诚，县里的领导来看你了，说要了解了解你回家后的生活，你快来打声招呼。”

　　钟诚面上没什么表情地将碗勺放下，渺渺正眨巴着眼睛等吃呢，见没有新的食物喂过来，忽然一撇嘴，响亮地哭了起来。

　　钟诚忙重新拿起碗勺喂食，食物一到嘴边，渺渺的哭声就戛然而止，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扑闪扑闪的，皮肤也白净，竟是比村里那些小孩好看多了。

　　周有根呆了一秒，回过神来搓着手对领导解释道：“这是钟诚领养的丫头，小姑娘长得怪好看的，钟诚这日子过得好着呢。”

　　钟诚又喂了几口，渺渺终于吃饱了，钟诚把她抱在怀里，这才开口打招呼：“有根叔好，领导好。”

　　两位领导连连摆手：“别这么客气，我们也不是什么领导，只是帮领导跑腿的，上面一直惦记着你，特意让我们来走访了解一下你回村后的生活，当年你是见义勇为做好事才遭了难，现在病好了，政府也不会不管你的。”

　　钟诚点点头：“谢谢。”

　　领导又笑了笑，“不用感到拘谨，我们就是了解一下基本情况，看看你过得怎么样。对了，村里的耕地分给你了吗？”

　　钟诚还没开口，旁边的周有根就急忙开口道：“领导放心，村里已经研究过了，这两天就把耕地分给钟诚。”

　　“嗯。”领导对于周有根的抢答行为不置可否，眼神又打量了一下屋子，“生活上没什么困难吧？日常用品添置齐了吗？”

　　钟诚淡淡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领导观察完屋子，发现屋子里确实摆放着一些日常必需品，角落里还有一张粉红色的婴儿车，看起来钟诚的基本生活不成问题。

　　周有根也跟着两人一起打量屋子，看了几眼后惊讶极了，这房子是他做主分给钟诚住的，他比谁都知道这屋子里的摆设，虽然是有一些家具，但家具明显都很旧了，很多缺胳膊少腿儿的，整个屋子又黑又潮湿，还有一股霉味。可现在钟诚的家却打扫得十分干净，一眼看去生活物品齐全，特别是墙边的一个柜子上，满满放着一些婴儿用品，全是新的，全买下来得不少钱吧，钟诚一个刚恢复正常的傻子，没爹没妈没亲戚的，哪来的这么多钱？

　　别是不学好，去偷去抢了吧？

　　他刚想到这里，县里来的人说的话就回答了他的问题，“你刚刚回归正常的生活，经济上难免有些困难，领导说了，要是有困难一定要找干部反应，别不好意思说。”

　　“之前给的钱已经够用了，我年纪轻轻好手好脚的，总不至于让国家来养着。”钟诚真心实意地回答道。

　　领导满意地点了点头，在一旁听着的周有根心思却活络了起来。

　　他现在才知道原来县里给了钟诚钱，难怪他能给家里添置这么多东西，还能领养一个婴儿，原来手里有钱呢！

　　他以为钟诚傻了六年，傻了只会读书的人，又养着一个孩子，想必日子过得不会有多好，可是再看看他家里添置的东西，那些漂亮的婴儿用品，越想，周有根心里就越有些不是滋味了。

　　他作为一村之长都舍不得给自家孙子买这么好的用品和玩具，钟渺渺一个被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弃婴，凭什么过得比他的宝贝金孙还滋润？

　　周有根心里正酸的时候，县里来的领导和钟诚也说得差不多了，末了拿出一张单子让钟诚签字，以证明他们确实来此做工作了。

　　钟诚抱着渺渺不好写字，周有根这时回过神来，对钟诚道：“孩子给我帮你抱着，你先签字。”

　　“那就谢谢有根叔了。”钟诚将渺渺递到周有根怀里，周有根抱着她小小的身子，闻到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周有根忍不住酸酸地想，这丫头长得好看就不说了，一个弃婴，竟照顾得比亲生的都好，身上不像别的婴儿那样有一股尿布反复使用过的味道，反而香香的。钟诚拿了政府的钱也不说一声，果然是个外姓人，太不够意思了。

　　刚想着，周有根就感觉手臂处流过暖流，低头一看，原来是渺渺一点也不客气地尿他身上了。

　　小丫头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反而咧开自己刚刚开始长牙的嘴，咯咯咯地笑了起来，把周有根气得够呛，可又不好意思对着一个婴儿发脾气，更何况还有县里的领导在呢。

　　钟诚刚签完字就发现渺渺尿了，忙道了声歉，接回孩子，抱去里屋倒水给她洗屁股。

　　领导完成任务以后就告辞了，周有根留着也没意思，黑着一张脸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