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厌烦

　　那伙计看到钱，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不可能，你怎么会有二十五块大洋！”

　　他抢着似的把那一排银币捧起来，吹了一口气，放在耳朵旁边听响，“叮”一声，清脆极了。

　　绝对是真金白银！

　　可谁不知道玉星左在张家的待遇如何，这瞎子二少爷自己都过得紧巴巴的，他这买来的二少奶奶，又是怎么拿出这这么大一笔钱的？

　　难道，二少奶奶讨了张老爷的喜欢？

　　对！

　　贺瑛这二少奶奶不就是张老爷看中满意了，决定给玉星左纳进来的么。

　　那伙计心里转了一会儿，神色大变。前一秒他还在目中无人，下一秒就狗腿子起来，“哎呦！是小的眼拙，二少奶奶，您千万别和我这种小人计较啊！”

　　伙计正要收钱，贺瑛立马收回去。

　　“哼！你也知道自己是个小人物，不就是个管布庄的伙计，也敢对二少爷不敬，小心你的皮！”

　　那伙计忙不迭地低头，求饶。

　　“是小的错了，小的再也不敢了！”伙计一边抬手打自己的脸，一边根据贺瑛的脸色对着玉星左道歉。

　　“二少爷，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只要二少爷别气，小的做什么都行！”说着他甚至都要跪下去给玉星左磕头了。

　　玉星左咳嗽两声，蹙了蹙眉。

　　“算了。”

　　贺瑛气得黑着脸。

　　玉星左难道不是张家的人么，这是张家的庄子，那也就是玉星左的！这些人凭什么这么对他。

　　她都快气死了！

　　“你莫气，不过一群下人罢了！咳咳咳！”玉星左看贺瑛生气，出言安慰，“反正又不常见，咳咳。”

　　贺瑛赶走了那伙计，自己和玉星左一块进了女装丝绸屋子内里看。

　　“不常见就能欺负你么？总之，他们给我等着！这口气不出！我就不是山上的土……！”

　　贺瑛像是赌气一般，发愤似的把那些摆放好的布匹都弄乱，一个个翻看过去。

　　玉星左闻声侧头，无声的笑了笑。

　　他关上门，静候在一旁，贺瑛蹲在他面前，抓着他的手问：“你是不会生气么？”

　　“什么？”

　　玉星左没明白贺瑛的意思。

　　“我是说，刚才那伙计那么说你，你居然这么简单就放过了他，太便宜他了！”

　　这要是在山寨，别说骂了直接绑了，吊在大门前吊个三天！让伙计知道谁才是爷！

　　玉星左别过头：“没必要，咳！他也是照章办事，大不了不买就是了，咳咳咳、”

　　何况，那伙计也待不了几天。

　　他自己名下的庄子商铺何止这些，要让那伙计一辈子都找不到活，只是他一句话的事情。他只是不屑得在这种蝼蚁上浪费时间。

　　玉星左的脸上飞快地闪过一阵冷色。

　　但下一刻，贺瑛竟然上来就抱住他的脖子。“哎呀呀，你真是傻啊！太好欺负了，这样不行，我一定要好好保护你！”

　　说完，贺瑛像个小动物一样在玉星左怀里蹭了蹭。

　　玉星左低头看了一眼贺瑛，然后又迅速别开脸：“你又开始说胡话。”

　　“怎么是胡话啊，我说了就一定会做到，别说这布庄我要给你挣回来，以后我赚到的钱都要给你，阿左，我真的非常喜欢你！”

　　“你留洋就学了洋人说这些不害臊的话么？咳咳咳！”

　　贺瑛一手扶着玉星左的肩膀，一手给他拍着背，看着他的侧脸。

　　“怎么能是不害臊呢？这叫合理表达自己的内心。反正我喜欢你，你知道就好了。而且……你要是不喜欢听这些胡话，脸红什么？”

　　玉星左目不斜视，这个疯女人脑子里就只有这些情情爱爱么？真是个蠢货，不过——倒是有那么点天真趣味。

　　“咳，放开我。”玉星左拿掉贺瑛的双手。

　　贺瑛还是笑眯眯：“好好好，听你的。”

　　玉星左心里很不舒服，这个疯女人什么语气和表情？拿他当孩子哄么？反正她乖乖听话不要离自己那么近就好。

　　笑闹过后，还得干正事。

　　细细看完所有时下最新的布匹花色，还有服饰搭配，贺瑛已经对这地儿的流行风尚有了一定了解。

　　她也知道该怎么搭配卖自己的胭脂水粉了！

　　逛完之后，贺瑛唤来伙计。

　　“一块像样的好布都没有，二十五块大洋，还给我！”

　　伙计呆住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贺瑛给了钱竟然还要收回去。他呆呆地看着里头乱七八糟的样子，脸上的肉都抖动起来：“二少奶奶，这……这不讲道理啊！”

　　“少废话，退钱！”贺瑛拍桌子瞪眼。

　　她可是个女土匪，讲什么道理。

　　不把这布庄给掀了已经是极度给面子了。

　　“再不退钱，我直接找掌柜了，就说你对二少爷不敬，还要坑二少奶奶的钱！”

　　“我、我退还不行么！”伙计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红，他这时候还能不知道是二少奶奶在整他么。

　　他是怕了这二少奶奶了。

　　而且那二十五块大洋也证明，现在的二少奶奶不好惹。

　　伙计得罪不起，只能忙不迭地把钱还回去。

　　交出那二十五块大洋的时候，他心痛的快要滴血了。

　　“哼！有钱也不让你赚。”

　　贺瑛暗暗想：“不就是个破布庄！告诉你本姑奶奶将来开的铺子一定比这儿更大，让张家都眼红，羡慕阿左。”

　　贺瑛拉着玉星左就离开了布庄，玉星左陷入沉思。

　　许久才道：“你不是来买布的吧？”

　　贺瑛撇撇嘴：“我就是来看看这里的行情，看衣服是最能找到时尚流行规律的，不过这是女人家的东西，你肯定不懂！”

　　“你也要开布庄？还是服装店？”

　　玉星左不动声色得看了一眼贺瑛。

　　被看的人正在认真掰着指头算物价。

　　“不，我要卖就卖个更赚钱的，胭脂水粉！”这玩意的利润可大着呢，里头门道有的是，贺瑛指她进货的那批能打开市场。

　　玉星左若有所思：“所以，你不惜被幼萱欺负，也要把东西卖给她。”

　　“我才不会被她欺负！”

　　贺瑛仰起头。

　　她倏地转过头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回看着玉星左，让玉星左一僵。

　　差一点，他以为贺瑛发现他是装的瞎子。

　　但贺瑛却毫无察觉，一下子扑向玉星左，伸手捧着他的脸，十分认真严肃地问：“说，你是不是向着七小姐？”

　　“那七小姐明显就是喜欢你！还有，那个闹洞房的五姨娘也有问题，她是不是看上你不成，就使劲磋磨我？”

　　玉星左皱起眉头：“疯疯癫癫不知所云，咳咳！”

　　这女人一定是疯了，哪有问自己丈夫这种问题？再说那些人喜欢不喜欢自己，跟他又有多大关系？

　　他还想着给她帮把手，真是被传染疯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