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瑜允语调一停,似冷箭一般的目光一一扫过立在他眼前的一众侍卫,“你们几个去领罚,近日此事若是查不出因果,尔等领死便可。”
黑夜灯火阑珊中,慕安离带着春雨在小巷中流窜,跑了几个来回,慕安离才翻进慕府。
慕安离倚靠着灰墙拼命喘着气,喉咙紧的发痒,她的心都悬在刀尖上了,怎么会死人,她从未见过那个刘大人,她又怎么会杀他。
此时此刻慕安离只想喝杯茶定定神。
“雀儿!”慕安离朝屋里走去,可却无人应答。
她还想喊,却传来一中年男声,“你还知道回来。”
慕安离身子骤然一僵,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坐在高堂上的男子,不由自主地开口:“父亲……”
“呵,父亲?”慕林皱了皱眉,抬眼审视着慕安离道:“我以为你眼中早就没有我这个父亲,怎么还想逃。”
“没有,我没有要逃。”直面而来的压迫感,慕安离心里有些恐慌。
慕林抬抬手,命小厮将雀儿推了上来,“你最好没有,安心待嫁,否则你这一屋子的人,都该死。”
雀儿踉踉跄跄跪倒在地,片体鳞伤,鞭子抽出的血印一道一道看得人心惊肉跳。
“还有你……”慕林的手遥遥一指站在慕安离身边的春雨。
“是女儿的错,父亲莫要再怪旁人!……”慕安离兀地跪倒在地,雀儿已经因为她受了伤,春雨不可以再因为她受罚。
“她是你的贴身婢女,你应该知道但凡你逃走,她的后果如何。”慕林的威胁宛如一把悬在头上的匕首,顷刻间便能要她性命。
慕安离伏倒在地,深深一句道:“女儿知道了。”
此夜寂静,慕安离依然能听到城西簇簇烟花炸开的声响,她不敢去看身后的斑斓,所有人欢庆的夜,她心中却是无限悲凉。
她转身轻轻拢着雀儿的肩,语气沉重地说:“对不起……”
“不是小姐的错……是夫人,夫人一直派人盯着别苑,所以……所以才招来了相爷。”
慕安离看着当空明月,此时她才知道什么叫做无力。
她是死了母亲的长女,就算是丞相女儿又如何,如果自己不为自己谋出路,那她只有死路一条,林氏恨毒了她,她既然回不去现世,那也决不能死在此处。
她的日子定不会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彻夜未眠,天一亮慕安离便醒了,掀开帘幔,晨风便吹进房中,不知从何处传来朗朗读书声。
“是什么声音。”慕安离打眼瞧去,看几只鸟儿在枝头雀跃着。
春雨将手中浸过水的棉布递到慕安离手中,轻声道:“是出早功了。”
“出早功?”
“相爷为几位少爷请了教书先生,苏先生是翰林院的翘楚,便是相爷也敬他三分,夫人听闻先生美名,还去求了相爷让二小姐也去学习。”
闻言,慕安离略是思忖,忽心中生一计。
桌案前堆了一大叠宣纸,慕安离洗漱过后便一直坐在桌前,手下从未停过,不停书写。
“小姐,您还要写多久啊……”春雨陪着慕安离在桌前一直研墨,她的手腕都酸了。
看着另一边堆着的一沓宣纸,慕安离摇头,“这些还远远不够,一会儿我将这些写完,你和其他几个丫鬟上房顶,趁着起风将这些叠成纸鸢扬了去。”
“这些?全都?……”春雨将宣纸拿起,看着纸上的诗默念道:“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随后又拿起一张,“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听着春雨口中念叨,慕安离觉得好笑又心虚,还好自己穿越到一个莫名其秒的朝代,没有孟浩然,没有杜甫。
为了有条活路自己真的拼上毕生学识了。
“小姐,虽然这些诗奴婢都看不懂,但您的字甚是好看。”春雨拿着宣纸笑容粲然。
听着夸赞,慕安离心中不自觉窃喜,那是自然,爷爷作为国宝级的国画画师,她的画技和字法自然不会差,从法二王,而又取势于王,草书以孙过庭为宗,她的字可是人口称赞。
“小姐,我先将这些拿出去了。”
慕安离点点头,随后又奋笔疾书起来。
一张张薄如蝉翼的宣纸似漫天飞雪一般在空中飘摇,艳阳下,宣纸在风中鼓动的声音鸣响,望着这一切,此时,慕安离觉得,一张纸也比她自由。
慕安离刚沏了杯茶,还未喝一口,春雨便嚷嚷着进门:“小姐!苏先生叫您过去!……”
比她想的要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