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静观其变

　　停在紫狐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妖神奄奄一息的模样，寒汐儿眼神已麻木到空洞，连心痛在此刻都变得好远：“君……祁栎风，我不会杀你，我要让你受尽折磨来为你今日所为付出代价！”

　　“唳——”

　　伴随着一声长啸，巨大的黑影自洞外飞入，狂暴的风卷带着洞口水花四溅，黑影落地摇身一变成了俊美公子。

　　“雾山君！”芊眠动弹不得，见此顿时惊呼出声。

　　雾山君的目光自她身上扫过，最终落在了寒汐儿身上：“这是你做的？”

　　“是又如何？”寒汐儿回头看向来人，“雾山君作为山主竟肯大驾光临……只可惜今日事毕，您来晚了。”

　　越过她看向地上的紫狐，雾山君脸色沉重：“敢夺取妖神之力……寒汐儿，你可知道自己犯了足以天诛的大罪？”

　　“问我之前，山主何不问问他们，为何逼我至此！”寒汐儿在祁栎风和芊眠身上指过，脸上浮现冰冷笑意，“难道我生而为人，便活该被他们这般羞辱？山主倒是说说，这是何道理！”

　　“世间诸事，本就没道理。”雾山君沉声道，衣角无风自动，“寒汐儿，将妖神交出来！”

　　话音起落，无数道黑影落在雾山君身后，黑压压一片，将寒汐儿围在中间，重新填满了整个山洞。

　　笑意隐去，寒汐儿抬手在空中狠狠一抓。

　　“啊……”

　　深嵌在肩头的长剑倏然抽离，芊眠吃痛的贴着石壁倒了下去，眼睛却是一直在紫狐身上没有离开。

　　“珮黎是妖神的神兵，寒汐儿，你不要太过狂妄！”眼看着长剑自动入了寒汐儿的手，雾山君周身突然起风。

　　寒汐儿看了看手中珮黎，冷笑：“你们欺我得，我狂妄了又如何？我无心与你雾山君为敌，不过是想讨回他欠我的情债，别逼我。”

　　“你都将君上害死了还想如何！”恢复了些力气的芊眠悲痛怒吼，径直扑向地上紫狐。

　　寒汐儿本能挥剑斩在他二妖之间，方才回神一怔：“害死他？”

　　“你口口声声不杀，可你看看他现在变成了什么！”一扑未果，芊眠索性该换方向扑向寒汐儿，指尖利刃闪现，趁她分神掐向寒汐儿的脖颈。

　　寒汐儿垂眸看向紫狐，想也不想抬手就是一掌，再次将芊眠拍得倒飞出去，劲猛地力道在石壁上砸出了一个深坑。

　　地上，紫狐的身体已经不知何时缩成幼狐大小，美丽的色泽正一点点褪去，不知是不是这个缘故，好像连带着身体本身都变得透明起来。

　　“怎么会这样？”寒汐儿震惊，俯身摸过去，手竟然真的直接穿透了那透明的身体，虚无缥缈的感觉让她脑海一空。

　　雾山君跟着上前，见状，难得皱起眉：“你做了什么？”

　　寒汐儿回神，木然开口：“只是还他刺我的一剑罢了。”

　　雾山君不信，亲自俯身查看，脸色越发沉重：“妖力尽失，神元破碎……没救了。”

　　“没救了？”寒汐儿再次震惊。

　　不知是不是一切来得太过突然，这一刻，寒汐儿心中没有大仇得报的满足，反倒是恨意在激愤。

　　“神元和妖力是妖神根本，失去这些，他不死才怪。”雾山君不知寒汐儿心中思绪，只沉声道，“不过也好，以身偿还情债，恩怨两消，他的灵魂已有神性，即便重入轮回，也总能回来。”

　　只是不知要等多久……

　　两人说话间，透明的身躯已经逐渐消失于无，因着雾山君的一番话，寒汐儿眼中重现光芒：“想以身死消债？我的情，可没有你们想的那般廉价！”

　　“你去哪里？”见寒汐儿转身就走，雾山君眉头皱的越来越深。

　　“自然是去找他！他若重入轮回定会出世，我身怀他的妖力，总能找到他！”

　　“就算找到他又当如何？”

　　寒汐儿侧过头，唇角轻扬的弧度比珮黎刃上寒光还要慑人：“我要给他生生世世的痛苦，让他尝尽被背叛的滋味！”

　　世间万物，各有灵长，人妖两界，互制互衡。人间热闹喧嚣，妖界超然清幽，各自的秩序之中，总有一两个异类。

　　“头领，找到了，她就在前面的山涧！”两足行走的狼人单膝跪在头领面前，禀报。

　　“呸！一千年了，不过区区一个凡人，真是让老子一通好找！”头领狠狠吐掉口中杂草，起身。

　　“咯咯咯咯……”

　　风起，银铃般的笑声随风荡漾空中，狼人不期然的一个激灵，戒备看向四周。

　　然而，只有笑声不断，却不见半个人影，头领受不了的沉下脸：“何方妖孽如此大胆！我等是帝君手下，公务在身，闲杂退避！”

　　“妖怪就是妖怪，头脑简单，一千年都没有长进，活该你们被一个人类耍的团团转，咯咯咯……”

　　就在狼人愣怔之时，有漆黑的光团自天际闪现，准确无误砸在狼人中间。

　　待黑光散去，一身血红衣衫的女子正浅笑看着他们，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蔑：“无需你们来找，我来了。”

　　“你就是寒汐儿？”头领震惊看着眼前的人，一时之间难以置信。

　　红衫，血唇，凤目如刀，眉心一朵墨色莲花上有波光流动，无需走近就可闻到她身上的血腥气……狼人头领在帝君手下做事多年，见过无数大场面，自认邪气如此重的妖都少见。

　　这当真还是人吗？

　　寒汐儿把玩着手中珮黎，凤目微挑：“我不是……难道你是？”

　　“人长成你这样子……难怪帝君容你不得！”

　　“狼生成你这德性，前途堪忧。”寒汐儿冷唇反击。

　　头领握着长枪的手收紧：“牙尖嘴利！”

　　“你倒是我这千年以来，碰到的最不会说话的……狼人。”

　　头领终是忍无可忍：“好！兄弟们，给我上！”

　　“呀！”

　　“杀啊！”

　　冷目扫过直冲自己而来的狼人们，寒汐儿毫无压力的闭起眼睛，手中珮黎高高扬起，挥下。

　　黑色的光随着剑气一起落在地上，所过之处，非死即伤。

　　头领见此，终于心生忌惮。

　　狼人向来以族群居，数十人众，虽然其中不乏老弱病儒，但团结之下亦可对强敌，像是今天这种一面倒的斩杀，还是第一次。

　　一连三剑，直至狼人死伤多半，寒汐儿才将将停下来，缓步走向离她最近的少年狼人：“狼狼人人，好歹也有一半算人，你们既不自量力的来找我，便休怪我下手狠辣。”

　　在这个少年狼人身后，还有十来个与他年纪相当的少年少女，身为狼人年轻一辈，他们身上肩负的是未来与希望。

　　而这千年来，寒汐儿最喜好的，便是折断希望。

　　头领快步上前挡在那少年狼人身前：“不许动他们！”

　　“是你先打我的主意的。”寒汐儿看着他，满眼无辜。

　　头领皱眉：“那是帝君之命，我们只能听从。”

　　“为什么？我与你们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为何会突然想取我性命了？”这才是寒汐儿现身至此的主要原因。

　　自千年前的婚宴之后，她因身怀祁栎风的一身妖力得以长生，这千年来她行走世间，在寻觅之中磕磕绊绊，也算是过得顺遂，熟料最近这段时间突然出现各种想取她性命的大小妖怪。

　　虽然她因为千年时间有所成长不至于受伤，但苍蝇太多，也很烦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