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月的第一次演出便是《梁祝》。
叶安之早在茶楼放了风声,时辰未到便有不少人准备入座了。顾冬练找到叶安之,道:“叶公子,你倒是挺舍得下血本的嘛,就不怕我们影响了你这茶楼的口碑?”
“叶谋要是连这点魄力都没,也不会有今日这般作为了。”叶安之十分期待今日这台戏。虽说每日看他们排练,但终归不是很连贯。
顾冬练躲在戏台后面想瞧瞧这人多不多,却突然瞧见姓陶的女对父女竟坐在二楼雅间,于是溜到叶安之身边问:“你有什么想法?”
“你想我有什么想法?”叶安之露出狐狸般的笑容反问。
顾冬练不答。
“本公子好歹是叶家大少,岂能容忍别人随便污蔑败坏了清白,好歹也要小惩大诫一番。”
夜幕初临华灯初上,茶楼中间改建过的戏台上,一道铜锣声起,全场安静。除了戏台周围的烛光未灭,每桌只留一盏余灯。
“某地一祝姓人家,有独女,唤英台,自小喜读四书五经...”
随着叶安之的旁白开场顾冬练男装扮相带着书童登场。
“于半路识得同届考生梁山伯,二人结伴启程...”
叶安之看到顾夏练出场,心里嘴角微微上扬。
他给念旁白,还是顾冬练临时要求的,反正八个人中只有他有空,其他人忙着一人分饰多角,忙得很,他也就临危受命了。
他要念的也简单,只需在关键剧情的时候念几句就好,以方便大家理解剧情。
顾冬练初时害怕叶安之声音太小别人听不见,毕竟在这可没有喇叭,麦之类的。
这会一听,好家伙,还真是中气十足啊,哪怕在二楼也绝对听得一清二楚。当下便收心演好自己的戏份。
且说茶楼的人看着这与以往戏班子不同的演法,觉得甚是新奇,倒也看得津津有味,加上旁白的解释,戏的内容也容易理解。
慢慢的看入迷了,也不知是不是感同身受,不少夫人小姐家看着祝英台都多番暗示了,梁山伯那呆子还不知祝英台为女儿身,时不时响起一道道惋惜,有的更甚直接道:“真是呆子,书都读傻了!”
叶安之看着茶楼的反响,觉得不过是在意料之中,毕竟他可是见识过剧情的,见此不由暗叹自己慧眼识珠。若是顾冬练瞧见了,定会说上一句,不要脸。
“这马文才真是坏,竟这般陷害。”某个夫人看得一时气愤,忍不住拍了一下桌子,吓得其他人都看了过了,这夫人连连道歉。
马文才使计陷害梁山伯,梁山伯身受重伤命悬一线,各家小姐看得急红了眼眶,有些个手帕都绞得皱皱的。
二楼雅间的陶采莲直指戏台中间,气得话都说不完整:“爹....他们...”
陶班主此时也是黑着脸,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这云中月戏班就是顾家班。这顾家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只是有一点陶班主想不明白,这顾家人怎么跟叶家扯上关系的?
若是叶家插手,想要对付他们就没那么简单了。
陶采莲重重的跺了一下脚,气道:“爹,他们就是故意跟我们作对。”
陶班主摆摆手,示意她先冷静,看下去再说。
“山伯身死之际仍念英台,却因马家阻拦不得见其一面。死后按约,葬南山。”
燃烛换新,戏也进入了尾声,一曲《梁祝》独奏应戏而起,祝英台嫁衣脱落露白衣,哭声起诉衷情,简直是声泪俱下。
不少泪点低的夫人小姐不禁拿起绣帕拭泪。
叶安之看着戏台上的顾冬练,心里突然觉得闷闷的,不想看见她这副模样......
“虽生不能与君同时,愿死而与君共穴!山伯,带我走吧,哪怕生生世世化蝶而随我也甘愿!山伯...”
戏台上的坟头突然裂开,祝英台奋身跳了下去,留下四九与银心痛哭。忽然间,两只彩蝶从墓碑下飞出,飞向高空...
琴声噶然而止。
“好!”
“妙!妙!妙!真是妙!”
戏落幕,看客们纷纷起身拍手叫好。
“爹,娘,这戏太特别了,好似真的一样。”
“放才的曲子太好听了,这戏配上这曲子,真是妙哉!”
“以前我觉得陶家班的戏是最好看的了,现在跟这比起来,也就那样了。”
哪怕陶家父女嘴上不说,心里还是不得不承认这出戏的出彩。而此时听到别人拿这来对比,心里更是来气。
当看客们意犹未尽回想剧情时,顾冬练等人陆续来到戏台上。众人不明所以,一时茶楼内鸦雀无声。
此时却见叶安之手执摇扇缓步来到戏台上。
“爹,是他。”陶采莲一件叶安之,就惊得站了起来,忙道。
陶班主眉头紧锁,见此情景已有所猜测。
叶安之嘴角挂笑,看了一眼茶楼,微微抬手一招,阿信立即押了两人上戏台。
不疾不徐的开口道:“坊间传闻原顾家班顾班主之女不知廉耻勾引某公子哥,以骗其帮忙重振顾家班。不知大家可听有此事?”
不少人听此纷纷点头。
“说来惭愧,身为当事人叶某竟不知自己何时被勾引了。”叶安之冷笑两声,又道:“顾姑娘,不知可否说说,你是如何勾引叶某的?”
茶楼里众人一时云里雨雾,不是说是云中月戏班么?怎么此时却成了顾家班?
顾冬练还是方才的那一袭白衣,向前一步站到叶安之身边,笑道。
“叶老板真是会说笑,叶老板慧眼识珠瞧出了我们顾家班这新戏的潜力前来合作,不曾想会被有心人误传罢了。我爹刚去世,戏班一下失去重心,我等忍痛撑起戏班,幸得叶老板相助,这才成功把新戏排演出来。顾家班在此谢过叶老板。”
“谢过叶老板!”
顾家班众人朝着叶安之深鞠一躬,十分真诚。
叶安之没吭声,看着戏台下的看客议论纷纷,觉得差不多了又道:“至于到底是何人诋毁叶某与顾姑娘,又是出于何目的,大家不妨来听听。”
阿信松开绑着的那两人,往前一推,道:“说。”
两人忙跪在叶安之身边,哭丧着道:“公子饶命公子饶命。”
“想要饶命便实话实说。”叶安之冷眼看着两人。
“我说我说。前些日子有个蒙面人半夜来到我家给了我们兄弟十两银子,说让我们去散布些事情,事成之后会再给我们十两。公子饶命啊,小的们只是一时贪财犯了错,望公子饶命。”
二人道完出来,忙跪着喊饶命。
“你二人受人所托诋毁顾姑娘清白,该如何处置,便由顾姑娘说了算。”叶安之微微侧身,笑看着顾冬练。
陶采莲拽着陶班主的袖子,心里紧张得很,低声喊道:“爹,怎么办?”
“不慌。”陶班主拍拍她的手,他倒是想看看这叶公子还能查到什么。
顾冬练笑而不语往茶楼看了一眼,最后视线落在二楼雅间,与陶班主对视一眼,道:“既然幕后之人躲在背后,想来定是见不得人的鼠辈之徒。”
“小女子虽说是一个戏子,却也是有尊严的,既然那人给了你们二十两,不如把这钱交出来,就当赔礼认错,头上三尺有神明,还望二位日后多多行善,勿行损人利己之事...”
叶安之听罢,嘴角忍不住抽搐。
“是是是,我兄弟二人愿意交出来。”
“阿信,你跟他们去取。”叶安之觉得差不多了,便道。
顾冬练又看向陶班主,笑着无声的道了句:“谢谢!”
陶班主冷哼一声,拂袖而坐。陶采莲更是怒视着顾冬练。
“想不到竟有人这般可恶,一名女子最重要的便是清白,若不是叶老板今日澄清,那顾姑娘岂不是要蒙受不白之冤。”
“就是,幕后之人简直就是卑鄙小人,这顾老班主刚去世便这般针对诬陷,心思是何等恶毒。”
“看来日后还是不要轻信流言蜚语,谁知道这传的是真是假。”
“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