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莞喝完一杯酒,看见金寒羽依旧愣愣的看着自己,不觉得好笑道,“怎么?金少掌门这是不打算接受我的原谅了?”
金寒羽被眼前明净清澈的笑晃了晃,这才回过神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呲着一口白牙拍了拍云莞的肩膀,大笑道,“哈哈哈,我爷爷说的果然没错,爷爷说你是个识大体,不拘小节的人,还说你非池中之物,我金寒羽从未见过像你这般大气豪放的女子,云莞,那日是我心胸狭隘了,若有冲撞之处,你且别放在心上。”
“那日何事?我已经忘了,所谓不打不相识嘛。”云莞懒懒的抬眸说道。
金寒羽见眼前的少女因为饮了酒唇色更加殷红,那般闲散的姿态有些熟悉,一时间竟有些想不起来,半晌才恍然大悟,这般散漫慵懒的姿态竟与慕容桓那厮如出一辙,心中倒觉得也是可爱至极,此时已全然没有了之前的排斥抵触,他本就是直爽的性子,此时见云莞不计前嫌,还愿与自己深交,见缝插针挤在云锦和云莞之间,笑嘻嘻的说道,“莞莞,日后我们便是朋友了,你放心,以后我罩着你。”
云莞见他称呼都变了,脸上却也是真挚陈恳,知道这个少掌门一向最重情谊,抿着唇笑道,“哦?你罩我?手下败将~~”
金寒羽倒也不恼,扯着云莞的袖子露出一口明晃晃的大白牙,“那日后若是行走江湖,还请女侠罩着我。”
云莞想起什么似的招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金寒羽纳闷凑过去。
云莞小声道,“你想不想要那《七十二春宫图》的下卷?”
金寒羽一脸的不可思议,张大了嘴巴吃惊道,“那可是孤本,你手里有?”
云莞随手扯了个鸡腿塞进他嘴里,“那都是我看腻的玩意,你想要,改天我送给你。”
“看不出来啊,莞莞,你可真是深藏不漏啊。”
瞧他这副贱兮兮的模样,云莞忍不住大笑,两人举杯又是几杯酒下肚,不经意间感情便熟络起来。
金寒羽见一旁正襟危坐的云锦一直沉默不语,凑过去扯扯他的云纹抹额,笑道,“云锦啊云锦,你说你与莞莞都是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性子怎么就差了这么多,瞧瞧你这闷葫芦似的,还是莞莞可爱些。”
从小就习惯了金寒羽这手欠的样子,云锦只淡淡的从他手中解救出自己的抹额并未言语,看着金寒羽与云莞熟络起来,清煦温和的眸中也带了几分欣慰。
两人正东拉西扯的聊得开心,主坐上的慕容佛冷哼一声,说道,“越发的没规矩了,今日设宴也不知道前来见客,欠教训。”
一旁的沈贺劝慰道,“ 阿桓一向随性惯了。”
慕容佛微微叹了口气,瞧见席位中与金寒羽谈笑风生的云莞,笑眯眯道,“莞丫头,你去瞧瞧,看看阿桓那小子为何还没来。”
云莞一怔,随即看了看席位上的云老爷子,见自家爷爷也是一脸的笑意冲自己点点头,便应声说是出了大堂。
无极峰不似云梦峰那般山岚缠绕,石径在月色照耀下透出一股冷冷之意,好在周遭的琉璃灯盏高高挂起,平添了几分温暖。
抬头看了看周遭并不熟悉的路,云莞摩搓着下巴,为刚才慕容佛和自家爷爷的笑感到奇怪。这无极剑派仆人这么多,为何偏偏让自己这么一个外人去寻他家少掌门?又想起之前云锦和慕容桓对话提及的那个承诺,心中更加疑惑。
今日无极剑派设宴,门中弟子都在前堂推杯换盏,一路上除了来去匆匆上菜端酒的丫鬟小厮,云莞未见他人。
来来回回顺着石径走走停停,多喝了几杯酒的醉意被这夜风吹去几分,云莞打了个寒颤,清醒不少。
见不远处隐隐有星星火光跳跃浮现,云莞略加思索,抬步走了过去。
流水潺潺的声音渐渐吹入耳中,火光也越来越明,不时地发出几声“噼里啪啦”的爆破声。
只见一方瀑布自山崖上倾泻而下,汇入一方泉眼,竟形成一眼温泉,温泉旁燃着一堆干柴,旁边一宽袍大袖的华服男子正闭目运功,丰神俊朗的眉目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因着真气环绕,更加衬的那玉色肌肤精致白皙,这般雍容华贵的人,天下只他慕容桓一个。
云莞刚一走近便觉得一股刺骨寒意猛烈袭来,抬头见慕容桓长眉紧锁,似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脸色白的几近透明,因为疼痛,樱色的薄唇已被咬的染上了鲜红,更平白添了几分绝色。
待看清他微敞的衣衫下胸口赫然是一枚铁青色掌印,正中心脏的位置,云莞心下吃惊,竟是江湖上传闻的“碎心掌”,这等邪气狠毒的招数是魔教的功夫,受伤之人不可医治,重者当场心脏碎裂而死,轻者虽保住性命,但却每每月圆之时寒毒入骨,侵蚀心脉,生不如死,最后油尽灯枯,心脉被耗尽,生生受折磨而死。
最初慕容桓的时候云莞只当他深中寒毒,提醒他不可喝烈酒,没想到竟是这般狠毒的碎心掌。
此时月色浓郁,像是一枚玉盘高高悬挂在宝蓝似的夜空中,而满身清华下的慕容桓眉色唇角都染上了一层冰霜,眉峰紧蹙,薄唇紧抿,胸口的掌印愈发铁青。
见那真气似有退散之意,云莞暗叫声不妙,习武之人最怕运功之时真气不足或泄露,所以常常找人护法,以防运气之人走火入魔,眼下见那真气越来越稀薄,云莞跳出树林,盘腿坐在慕容桓身后,抬掌将丹田处的真气汇入掌心,慢慢渡给他。
感受到一股强劲的热流自筋脉四处游走,慕容桓微微抬眸,方要回首便听见身后的人说道,“别走神,我将真气渡给你。”
听得是熟悉的声音,慕容桓薄唇勾起一丝笑意,再不分心,专心运功。
透过真气在他体内四处游走,云莞吃了一惊,那心脉所在之处一片枯竭,像是被大火烧过的贫瘠土地,枯草丛生,没有一丝的生气。
心中升起一丝不忍和同情,这一看便知是受了多年的折磨,心脉才会被啃噬成这般枯竭之态,日日受着锥心之痛,该是怎样的折磨?这般雍容华贵,丰神俊朗的人,却是承受着这样常人难以忍受的疼痛,云莞暗自磨牙,暗骂那下毒之人真是杂种,这样的美人也下的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