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家住何处,不如让我送你?”宫毓曦的青璁马还在外面,正好试试这一匹新坐骑。
“你又想用那什么破马载人?闹了大街不够,就你那骑术还不得把人给翻下来?”
苏微陌一眼拆穿,眼眸微斜,典型的不信任。
过分!要不是他一直躲着自己,好不容易逮住人了,自己又哪里会追得那样着急?宫毓曦忿忿看着他。
“小姐,看这两个人好像不太可靠,不如我们还是自己走吧。”真儿低声说道。
而苏微陌耳朵却极其灵敏,还不等薛嫣说话,他便来到两人身边,双手环胸,颇有几分痞样,“喂,我可是好心救你们,不要以为是个人救能得到小爷的指点。”
薛嫣唇角微扬,虽面色苍白,更显目光灼灼,“哦?”她长挑一声,“那么敢问这位小爷,你的诊断结果呢?”
“身子偏寒也就罢了,还往冷水里跑,这不是作死么,若本小爷估计没错的话,你脉象现在还有些紊乱,之前不是被人下了药吧。”
话刚出口,苏微陌便后悔了,什么小爷,呸,一下子就顺口出来了。完了,他的温润如玉翩翩公子无双风华形象。
薛嫣不说对也不说错,可真儿的脸色却显然出卖了她,一时惊讶,这个人,怎么都知道?
苏微陌耸耸肩,附在她的耳边,最后一丝语气低迷危险,“还有,你体内的那毒素已经潜伏多年,现在虽没什么苗头,最好还是小心。”
心中一惊,自己竟然中了毒?再看苏微陌,并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苏微陌说完之后便摇摇头,示意自己没有办法。虽然他师承嵇石老人,诊过的奇难杂症也不少,甚至连这位公主的宿疾都治好了,可她身上的症状却很是奇怪。
只能从隐隐探得的一丝脉象得知,毒素深埋,虽与性命无虞,可以后却说不准。而且已经深积多年,要想彻底根除也是难上加难。
“那便让它潜伏着,这一世啊——”终究是偷来的。剩下的半句话被她掩进了眉目疏淡笑意中,只是怎么看,掩藏的却都是哀伤。
第一次因为医术不精而看着病人如此,苏微陌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可是他却偏偏无能为力。
“姑娘……”
宫毓曦听不清两人在说什么,上前又拧了苏微陌的耳朵,一手叉腰道,“等我送姑娘回去后,再来商讨商讨我们之间的事。”
薛嫣通透,又哪里不知道两人的纠葛,当下笑道,“可不用你们送,若是因为造成了什么过错,那就不好了。”
只携着真儿转身坚决。
宫毓曦咬唇看着女子的身影,隐隐动容。
出门仰头看去,角瓦一檐紧翘,春日的疏枝映衬着白青天际,还未褪去冬日的冷寒。
“你看,这春日明明已经到了,却还是冬的模样。”
薛嫣紧了身上的衣裳,眉目清浅,转身时却刚好错见了树枝上的刚萌动的青黄初芽。
其实,已经不远了啊。
她所要做的,是在那一天来临之际,步步计划,做好自己应该做的。只是命运错盘,她终究还是算漏了,漏了一个人,便动了满盘。
时间过得很快,薛嫣的身子也养好了不少,几日后便到了拿簪子的日期。
想到自己亲手设计的护身兵器,薛嫣有些期待。
只是这一次再回到卖兵器的少年那里,却已经是换了个摊贩。不由得有些失望。
“唉,小姐,你这身子刚好,怎么不找个下人帮你拿呢?”
真儿在一旁心疼地说道,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什么意外。只怕薛嫣又出了什么差池。
这东西哪里又是明面上的。若是被人见了,再传到哪里,只怕它便失了用处。
“即是我的东西,还是自己来拿比较放心。”薛嫣轻轻一笑。
谢石有事出去。并没有在铺子中。只是早早将事情打点好,只等着人来取。她揭开布帛,里面包裹的是一枚精致的发簪和一个类似护腕的手镯。
那发簪样式很是新颖,木槿花的样式,镂空雕刻,端庄中不失心思,无端和薛嫣相配。
真儿刚想拿起,却听薛嫣一声急促喊声,“别碰!”
那一瞬间,真儿急忙收回了手,可是指尖仍然被簪尖给刺伤,瞬间便溢出了血滴
“这不是普通的簪子,比起它的外观,机关重重的内置,才是最要人命的。”薛嫣语气漫不经心,指尖微动,簪子尖端便放出一枚银针,淬毒可封喉。
她又将同样图案的镯子戴在手中,随意动了几下,便紧紧帖在了自己的手腕上,成了护腕。
镯子比寻常的要宽一些,薛嫣动了动手腕,刚刚好。
这两样东西虽然冰冷,可却让她安心不少。
出了宁翠坊刚转角处,便见前面聚了好大一群人。大多是男子,还不时指点着什么。
薛嫣虽然不想去凑热闹,可到底还是要经过那里。
刚刚走了两步,下一步却迈不开步子了。
一双沾满泥土灰尘的手紧紧抓住了她的脚踝,那双手纤细却有力,仿佛她抓到的是她唯一的希望。
下意识往下看去,众人哄笑散开,皆用莫名的眼光看着薛嫣。
“哎,不是我说,你一个姑娘家的,还想买下人家纳房妾不成?”
“什么纳妾,这姑娘好看多了,又怎么会救一个破烂丫头……”
一人调笑着薛嫣,目光贪婪,“姑娘不如你也和她一起卖个身,都嫁给我得了。保证啊,雨露均沾。”
又是一声哄笑。
在不远处的酒楼上,一人迎风而立,怀中美人娇艳如花。
“呦,太子殿下,这是看什么呢?”美人低嗔细语,身子在不经意间向宫与捷慢慢凑近。
宫与捷仰头将手中的酒一饮而今,顺手将美人揽入怀中,笑道,“只是看个丑八怪而已,哪比得上绣儿貌美。”
绣儿才不信他的话,若是这么丑又怎么会呆半天?
也朝着栏杆向下望去,惊呼一声,“呀,那个女子好厉害。”
就凭那个自己不要的哑巴女人?宫与捷冷笑一声,可是见到下面的场面,笑意却一点点凝固。
只见女子手中微动,生生将众人逼退,一举一动皆是自然天成的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