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钟欢喜冷笑,黑黢的眼眸直直看向官旖旎,“我若去了,你以为你能和他结婚么?滚!”
她是爱慕钟西楼,爱的热烈大胆,这在平望城甚至都不是一个秘密。
可她更恨钟西楼,恨他在给自己六年希冀的情况下,不动声色的害她父亡家丧,还要娶一个戏子来作践她的真心。
她知道钟西楼的手段,婚礼上她杀不了他。
所以,她不去。不去当平望城的笑话!
轰走官旖旎后,钟欢喜将自己锁在房间里,直到喜宴当日。当她的门被撞开,她被家仆簇拥着到礼堂之上时,她才知道。
她有心当个聋子,不理会外面外面锣鼓喧天,宾客尽欢的刺目场景。
可,钟西楼连她如履薄冰保存的自尊心也不愿意成全,他必须当着众人的面抠开她的伤疤才痛快!
他不曾对她有过半分怜悯。
既然如此,钟欢喜黄瘦的面上逐渐溢上红晕,澄亮的眸子跃动着怒火,她不甘受此侮辱!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此证!”
礼堂之上,证婚人的一番证婚词说的掷地有声,钟欢喜眼前却一阵晕眩,她狠狠咬了舌尖,口腔里的血腥味让她头脑清明起来。
她径直穿过人群,缓步上前,略带沙哑的声音不大不小的在堂中响起。
“好一个宜室宜家,好一个卜他年瓜瓞绵绵!钟西楼,我父亲尸骨未寒,你却趁热结婚,讨好意味之明显,是生怕别人不知你是巴结督军上位,还是真不怕落个‘忘恩负义’的名声?”
她字字诛心,嗓子沙哑却并不比证婚人弱势到哪里。
现场鸦雀无声,唯有钟西楼一双鹰眸嗜血般的盯着她,薄唇微动。
“谁允许你出现的?”
钟欢喜闻言几乎要笑出声,他又在演什么戏?
强行带她来的是他,质问的还是他,真当她钟欢喜那般好欺负么?
凭什么她钟家覆灭,身陷绝境,痛不欲生,他钟西楼却坐拥佳人怀,活的肆意潇洒?
不,不可以。
她已经身处地狱,那便拉下他一起,陪她苦,陪她痛!
熠熠生辉的灯光下,没人注意到钟欢喜眼底充斥着的绝望,众人的目光尽数聚焦在她手上闪着璀璨光束的钻石项链上。
万籁俱寂间,只余众人齐齐的倒抽气声。
“那不是青徽章么,怎么会在她手上?”
“那是调动平望城码头势力的徽章啊,一个小丫头怎么会有?”
“小丫头?你们可别忘了,她父亲也曾是平望城的二把手!”
“青徽章代表的可是整个平望城码头的势力,她想做什么……”
周围此起彼伏的私语声围绕在耳边,钟欢喜唇边若有似无的一抹苦笑。
若不是钟西楼将她逼到绝境,她又如何用这锋利的青徽章来谈条件?
毕竟以她现在薄弱的能力,连自保都可能是个问题,如今却还要硬生生的惹火上身。
青徽章一出,能不能全身而退她不知道,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拥有码头势力的那人,绝对不是个轻易摆脱的善茬!
可眼下,她褪下一层皮将自己置身险境,为的就是拉他钟西楼下水!
钟欢喜如玉的面上浮着一层雾色,清冷自傲,她目光冷然的扫向全场,满意的看到众人因为青徽章的现世而面色大变。
众所周知,平望城的势力一分为二,一半军阀,一半隶属于道上,也就是码头势力,军阀掌握在督军手里,而青徽章一直下落不明,曾盛传平望城今年崛起的邬帮便是青徽章拥有者。
可如今来看,这青徽章却是钟参谋长所有。
可若是钟参谋长当真有此势力,又怎会通敌,以码头势力在平望城的分量,他完全可以在不借助任何外力的情况下,颠倒风云。
一时间,关于钟昧的死,众说纷纭……
钟西楼的面容在众人的吞吐雾气中变得不那么清晰,他眸光似深潭,几乎要将整个世界吸进去,他一步步朝着她走来,带着铺天盖地的他的气息,钟欢喜忍不住心跳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