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卿知错,求祖母惩罚。”
众人心底讥笑,金子卿这嫡女,完全讨不得老夫人欢心,真是做得失败至极。
金老夫人刚想发威,便听金子卿又道:“子卿不该打二妹妹,求祖母责罚。”
不该打人?
这认错的理由不对啊。
不是……金子卿她不该道歉啊。
以金子卿蠢笨无知又自持身份的性子,她应该站在原地,梗着脖子大叫‘我没错,我那是敢爱敢恨,敢做敢为’的吗?
那样,金老夫人一生气,大家再骂她一通,激她做出更过分、更丢脸的事,然后好‘名扬千里’,嫁给萧楚越的吗?
众人发愣的看向眼前的人,听她懊恼地道:“那天,我和二妹妹在池塘边上玩,掉进了水里……我刚刚才醒心智不清,被噩梦魇了,这才失手打了二妹妹。”
“梦魇了也不能打人啊,你看我家明珠被打的,要是破了相你担待得起嘛?”二夫人苏媚向来万事以金明珠为重,见金子卿示弱,她忙接口骂道。
金家二房金林光是京城里出了名的败家子,可他却得了萧国首富,苏家的嫡三女苏媚做夫人。
当年,金林光败光金家后,金家无奈,全家举家搬至了泉州老宅。
当时金家在吃穿用度上,多靠苏家接济,也因此苏媚在金家也变得愈发嚣张跋扈起来。
金子卿接着辩道:“还不是因为落水时只有二妹妹在旁边,我还以为是二妹妹推的我呢!”
她的话才刚一出口,便听苏媚急道:“你以为?这没有证据的事儿怎么能血口喷人,污人清白呢?!”
“不是二妹妹推的?那是不是石阶太滑了,我脚下不稳这才摔下去的?”
“那些石头都是我娘精心挑选的磨砂面,怎么可能脚滑!”金相容听到她要甩锅过来,立刻反驳,冲着老夫人哭诉,“祖母,大姐姐她怎么能没有证据就污相容和母亲的清白……相容和娘亲真是委屈坏了!这家里的人谁不知道,我娘是最公正的那个!”
“相容,我相信大姑娘不是那个意思。并且,若真是石头的问题,为何你我没有滑倒,偏偏大姑娘和二姑娘一起的时候就滑了呢?”见金相容急得在原地跺脚,沈清秋柔声劝慰,末了,还不忘把锅给踢回去。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那是四房常用的伎俩。
先是天真烂漫、直爽敢言的四房嫡女金相容为四房出头,然后她的母亲,四房夫人沈清秋再好言相劝。这一放一收,让四房显得乖巧又中立。
但这沈清秋可不简单。
她出身刑部沈家,兄长沈彦破案如神,她又一贯给人以温柔大度、公正严明的印象,是以沈家虽然没有苏家财大气粗,却十足十讨得了老夫人的欢喜,得以越过众人,掌管家中中馈。
上一世金子卿嫁给萧楚越的时候,她的嫁妆便是由四房沈清秋负责采买的。
当时她感激涕零,以为沈清秋是好意,足给她备了三车的嫁妆。
可当太子府的管家清点时却发现那三车嫁妆根本不值什么银子,都是极劣质的残次品或仿品时,让她丢尽了颜面。
见二房和四房要吵,原本一直躲在门外看热闹的金明珠忙一边落泪一边跪下*身去,颤抖着肩膀劝道:“都是明珠不好!祖母要罚就罚明珠好了!都怪我,在大姐姐跳湖时没拉住她!”
“跳湖?我是自己跳下去的吗?”金子卿接口,金老夫人这才找回了重点,对着她怒骂道:
“你爱慕虚荣贪恋太子,为了他做出投水自尽威胁自己父亲的丑事,金家怎么教养出你这种不知礼义廉耻的东西?”
见话题终于转回了正题,金明珠忙在一旁搭腔:“哪怕是心有所属,大姐姐也要看看时候,切勿冲动行事才是。”
劝她跳湖的馊主意本就是金明珠出的,如今她这么讲,以金子卿之前耿直的性子,必会直接在老夫人跟前直接戳穿。
到时金明珠再死不承认,苏媚再反说她无理取闹玷污堂妹,被罚的便是金子卿了。
犹记得上辈子,金子卿向老夫人哭诉此事时,金明珠直接装昏,惹得老夫人一怒之下,罚了她禁足。
可笑当时金子卿还一直担心金明珠的身子,怕她是出了什么危险身子有疾。
金明珠再来看她时,两个人儿竟直接一笑泯恩仇了。
金子卿长叹一口气,既委屈又羞愤:“二房和四房还真是同气连枝,为了推卸责任,竟然连这话都说得出口。”
“哎,可怜子卿落水,你们不关心子卿也就罢了,竟还如此揣度颠倒,真是害苦了子卿。”说着,金子卿竟有了低头垂泪的架势,“如今我即将及笄,未出阁的姑娘竟被说成这般,以后还怎的做人?”
在场的人皆都愕然。
她们怎么也想不到金子卿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不是应该扒着太子不放吗?
苏媚有些摸不懂金子卿,直接问道:“大姑娘你别怕,这里都是自家人,不用顾忌俗礼……”
“二叔母!”金子卿蹙眉,突然厉声喝道,“我金家世代为官,虽然二叔是个无所事事之徒,可您身为长辈,也应明白祸从口出的道理。太子殿下可是天潢贵胄,怎是我们能置喙的?更何况我父亲金玄峰,在朝堂上官居一品太傅,我们这些为家眷的,更应该谨言慎行才是。”
“若祖母生气,是因子卿做的混账事惹得旁人以为我金家欲参党政,那子卿以后定会谨言慎行。只这些不清不楚说风是雨的话,二叔母以后可万万再说不得了!”
说罢,金子卿恭敬的向着老夫人行了个礼。
堂上众人哪里见过金子卿这般,现在都惊呆了。
这哪里还是曾经柔柔弱弱的草包金子卿?
“并且,我又不是脑子被门给夹了,哪怕是真有了什么不该有的想法,也不应做出这般蠢笨的举动才是。”金子卿眨巴了下眼睛,转而娇俏的对着金明珠反问,“你说是不是啊二妹妹?这个举动是不是蠢极了?”
“是……”
见金明珠哑巴吃黄连不痛快,金子卿的心里畅快非常。
苏媚见此路不通,又换了个法子:“就算子卿不是跳下去的,那也是贪玩才从上面滑下去的。这好好的姑娘,就应该像我家明珠一样贤良淑德,不可贪玩任性。金子卿让家里祖母忧心,按照家规应去祠堂罚跪,以示惩戒!”
“母亲,大姐姐才刚好……”金明珠的眸子里尽是担忧,苏媚接口,恨铁不成钢的道:“你个傻孩子,人家都打你了,你还帮着说话!”
金明珠垂头不语,将活菩萨的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金老夫人看了看金明珠,又看了眼金子卿,为了不让苏家受委屈,便是怒道:“苏氏说的在理,桂嬷嬷,一会儿带子卿去祠堂,罚跪三天。”
“是。”
苏媚笑容得意,金子卿却默不作声。
她知道金老夫人偏心得厉害,自己不可能一朝便扭转局势。便想出此法顺势先去祠堂里躲几天清闲,理一理自己的记忆。
但金子卿刚被关去祠堂不久,金家便有贵客上门。
正在祠堂里罚跪的金子卿疑了一句:“铮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