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加起来活了这么多年,做莺莺的妈都嫌老,能看不出莺莺对赫连齐的感情吗?
莺莺到现在都是一味地奉承赫连齐,且就这么短的时间里已经偷看了赫连齐很多眼,她是瞎了才看不出。
“奴婢没有这个意思。”莺莺仗着侯清晓撑腰却不怕云真,得意洋洋地仰头回道。
云真轻笑了两声,慢慢朝楚如烟伸出右手,“三小姐的美意我就收下了,不过若是我转赠给他人,三小姐应该不会生气吧?”
楚如烟脸上满是笑意,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就像大哥楚玉说的那样,云真果然是非同于常人呢!
她忽然想看看云真接下来想做什么,转身朝自己的贴身婢女招了招手,接过冰肌膏递到云真手上。
“莺莺,你过来。”云真接过了冰肌膏,随即微笑着朝莺莺招了招手,“这个东西就给你了,我听闻过冰肌膏是用百年一开花的天山雪莲磨制而成的,这可是楚三小姐才能用的东西呢!”
“小姐!”雪娘忍不住在旁小声抗议。
云真却充耳不闻,笑眯眯地看着莺莺。
莺莺听见云真真的要把冰肌膏给自己,心里忍不住涌上一股狂喜。果然王爷打了云真一顿,她就知道厉害了!
况且她正需要这个东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云真说出口的话还能反悔不成?
她随即又红着脸看了赫连齐一眼,欣喜地走到云真面前。
云真笑着瞥了她一眼,低头打开冰肌膏的盖子看了一眼,里面的膏体果然看着是没怎么用过的样子,清润透明,带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淡淡香味。
她伸出食指,勾了一点凑到鼻端闻了一下,随即将冰肌膏递到莺莺手边,“拿去吧。”
莺莺嫌恶地撇了她的手指一眼,虽然不想再用云真碰过的东西,但还是喜不自胜地伸手想要接——
下一刻,她只觉得脸上一凉,还没来得及反应,脸上的面纱就被云真扯了下来!
云真一把揪着她的肩膀强迫她转身面对着众人,露出了她刻着字的脸。
“但是在这之前,我倒想看看这冰肌膏是否像传闻中那样神奇!我亲自帮你抹一点,好不好?”
云真边说着,边绕到她的身前,目光里带着一丝嘲讽,不屑地看了眼她的脸,忽然装模作样地惊呼了起来,“哎呀!莺莺你的脸怎么了?怎么全是字啊?这能不能洗得掉?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呀?我看看!”
赫连锦去救她救得晚了,去的时候她已经被上了墨刑,脸上刻了几行此生再也无法洗掉的字。
而这全是拜云真所赐!她回来那天就在脸上罩了面纱不肯轻易拿下,只说着了风寒不能见风,本来除了王爷王妃和杳杳,没有人知道的!
“哎呀这么漂亮的一张小脸怎么就变成这样了?我原以为姐姐一定会把你会许给王爷或者是二弟三弟做妾呢!这下可怎么好啊!”
云真却还是啧啧感叹着,一边仍旧伸出手往她的脸上抹了冰肌膏,觉得不够,又抠了一大坨往莺莺的脸上仔细抹。
莺莺忍不住将目光投向了赫连齐,见他一脸惊讶嫌弃的样子,顿觉羞愤欲死,一抬手打翻了手上的冰肌膏,就要跟云真拼个鱼死网破!
“啪!”还没来得及伸手,云真已经一个巴掌赏了上来。
“贱婢!你简直胆大包天!竟敢打翻楚三小姐送给我的东西!就你这贱命几条命都不够赔的!还不向楚三小姐下跪赔礼道歉!”
莺莺被她这一巴掌打懵了,还没来得及反应,云真又赏了她正反两巴掌,“你竟丝毫没有悔意!雪娘!即刻让人过来押着她去后面领罚!哪只手扔的冰肌膏就剁掉哪只!”
一群人在边上都看得傻了,楚三眨了眨眼,随即反应过来,低声劝道,“无妨,念她是初犯,看在清晓姐姐的份上我也就不跟她计较了。”
然而她心里却是又好气又好笑,气的是云真用她的手借题发挥,笑的是这女人果真有趣,不得不欣赏她表演的这出戏。
莺莺捂着脸跌坐在地上,最后看了赫连齐一眼,却见他还是拿着嫌恶的眼神看着自己,顿觉万念俱灰。
云真没说话,来回看了莺莺和赫连齐一眼,半晌犹豫着柔声答道,“那好吧,这件事我会回禀了姐姐,让她自行惩罚这贱婢,楚三小姐千万不要生气才是。”
“无妨,真的无妨,不过是身外之物而已。”楚三苦笑着回道,“改日我叫人再给云夫人送一点过来,我亲自送莺莺回去吧,省得王妃罚她太重。”
“好。”云真笑着朝她低了点头,“三小姐请便。”
剩余的人都跟着赫连齐和赫连墨离开了,楚如烟身边的婢女也扶着一脸呆滞的莺莺起身,楚如烟最后朝云真笑了笑,正要离开,云真忽然一把轻轻抓住她的手腕。
楚如烟有些奇怪地扭头看向她,却见云真满脸的歉疚。
“对不住了,下次一定好好向你赔礼道歉。”
她倒是敢作敢当的真性情。
楚如烟愣了下,随即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云夫人不必放在心上,小事而已,倒是你自己要好好养伤,特别是脸上的疤,我会差人送冰肌膏来给你的。”
说完,就带着莺莺和自己的婢女离开了。
一行人彻底消失在面前,雪娘才忍不住长松了口气,对着莺莺和楚如烟消失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该!自己没事找事!小姐就该剁了她的手!”
云真不由得好笑地看了她一眼。
这小丫头的个性可是越来越奔放了,以前连大声说话都不敢,别说骂人了。
“剁什么剁?真剁了她的手把侯清晓逼急了,也来找你麻烦吗?再说了,咱们也不能让楚三小姐夹在中间难做。”
雪娘小脸一红,低下头低声回道,“知道了,小姐教训的是。”
“回去吧,我站久了背有些疼。”她轻声嘱咐了句,就着雪娘的手一步步艰难地往回挪。
刚刚打莺莺的时候太用力,差点闪了她受伤的老腰,果然是做人不能太贪心,自作孽不可活啊!
·
云真正躺在床上,对着外头的光看手里的帕子。
果然楚玉用的手帕都跟别人不一样。
这个手帕看着很普通,然而对着光才看出是用了两种不同材质的丝线绣成的,角落里绣着一个不大不小的“楚”字,很别致的东西。
她放下手再看,就看不到角落里的那个字了,很普通的一块白色手帕。
她想着那天晚上他忽然出现在她面前,捏着赫连锦长鞭的样子,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微笑。
楚玉救了她两回了。
雪娘掀开了内室的纱帘,端着一盆水和牙粉走了进来,见云真已经醒了,有些诧异,“小姐怎么醒的这么早?”
云真随即飞快地收起手帕塞进袖子里,自己坐了起来,“你睡个十几天试试,看还能不能睡得着!”
“也是。”雪娘一边点着头一边拧了温热的手巾递过来,“昨天晚上的时候出了件事。”
“什么事?”
“莺莺差点跳河了,半夜出门的时候恰好被杳杳看见了,好不容易才拦住。”雪娘边说边笑了起来,“怕是因为昨天脸被二爷看见了,就起了寻死的心。”
“她的自尊心竟然这么强……”云真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完了,雪娘你赶紧再抱一坛子蜜饯进宫去吧,给皇上个信号,说不准赫连锦什么时候又发神经病要来打我。”
雪娘却忍不住笑了起来,“其实奴婢那天进宫的时候皇上就想见小姐了,说很想念小姐做的绿豆糕。”
“怎么不早说?”早说她就直接进宫封官去了,哪还会吃一顿鞭子?
“小姐说了三天之后再打开坛子,奴婢心想小姐也许是想卖个关子逗逗皇上,回来之后就忘了说……不过小姐为何不这几天就进宫去呢?在府里待着还要时刻提防着王妃主仆几人。”
进宫就有用吗?宫里又没宿舍,还是得每天回来睡觉。
云真坐在床上发了会呆,托着左边腮帮子愁眉苦脸的。
她现在这副尊容哪能进宫啊,别吓着楚玉和皇上了,说实话,没有一个女人会不在意自己的容貌。
“还有,刚刚楚三小姐又差人送了两支冰肌膏过来。”雪娘见她不说话,又低声道。
云真瞧了她一眼,想了想回道,“楚三小姐倒是有心了,你待会送一支过去给王妃吧。”
“为何?”雪娘却不乐意了,撅着嘴不情愿的样子。
“莺莺都寻死了,我要是再不做做样子,还等着赫连锦过来打我吗?”她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那好吧。”
雪娘一想是有道理,见云真还是一脸无聊的样子,忍不住笑道,“小姐要是闲得无聊啊,为什么不出去玩玩呢?再过十几日正是南方的收稻节,现在晚上内外城之间的门禁是开着的,晚上皇上和大臣也会去水上行宫玩,百官不用上朝。”
这么好?听着应该很热闹。她眼神亮了亮,忽然想起了莺莺,是了,她为什么不能带着面纱出去玩呢?
反正赫连锦也不管她,且这些日子看着很忙的样子,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