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如烟诧异地看着两人,一声不吭。
“妹妹再仔细想想,可别因为舍不得惩罚,而纵容手底下的人盗窃!这种手脚不干净的东西,留在身边,也是个祸害!”
云真却冷笑了起来,“不用仔细想,这就是我前日里送给雪娘的。姐姐这么说,难道是指我手脚不干净吗?”
“我前些天出去玩过几次,在街上看到了些好看精巧的东西就买了下来,这簪子我也买了几根,不过是镀金的假玩意儿罢了,姐姐要是不信,自己用指甲刮开看看,里面是银的!”
侯清晓这次是真的愣住了,低头看了眼手上雪娘的玲珑金簪,根本不信云真说的话。
她随即用指甲去刮了下,倒是真的一刮就掉了层金漆,里面是银色的!
楚如烟就坐在边上,她本想在人前捉贼,未曾想自己倒栽了个跟斗!
“王爷想必是骗姐姐的吧?反正我见外城的小摊上满是同样款式的假货,不过王爷能哄姐姐的心倒是真的。”云真看着她怅然若失的样子,撇着嘴轻声道。
“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哄女人的手段也不过就是这些而已,姐姐未免也太天真了,如烟啊,将来等你嫁了人,可不能把这些话当真……”
这些话一字字,一句句,犹如利箭似的戳进了侯清晓的心里。
她脑子一阵发晕,身体晃了晃,险些栽倒在地。
幸好杳杳在她身边扶了一把,才能勉强站稳。
云真却还在那里唧唧歪歪地说着,“虽然说我们手上的这是假货,然而姐姐盒子里的可是真的呢!少了一支,怎么也得查查是谁偷的吧?要不然咱们去搜下身边下人的屋子,要么就在这里搜身怎么样?”
云真既然这样说,那就证明簪子很有可能就在她身边的婢女身上,不然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要是真让她搜到了,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侯清晓脸色更加的难看,只是勉强挤出一丝笑摆了摆手,“不必了!是我不好,东西送给如烟之前倒没思量清楚,既然少了一支那就送不了了,等下回,下回再给如烟送回礼。”
“这怎么能行?姐姐方才不是说了吗?一定要查出是谁偷了的。”云真“嘿嘿”怪笑了两声。
“也有可能是我自己记错了,没有放进去。”侯清晓继续勉强保持着淡然,轻声回道,“倒让如烟这顿饭没吃的安稳,吃完了再说罢。”
云真没再反驳她的话,眼底却带了抹嘲讽的笑意。
真当她是好欺的,随便用了个下三滥的招数就想套住她,侯清晓的脑子未免也太简单了一点吧?
侯清晓自己收起了盒子,红着脸递给了杳杳,让她收起来。
杳杳还没来得及转身,一直站在杳杳身边没吭声的莺莺却忽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奴婢有罪!”
“你有何罪?有什么话等如烟用完晚膳再说!”侯清晓一听她出声,就觉得情形似乎不对了。
从她们这里步行到她的院子,来回最多半柱香时间而已,而雪娘却去了至少有半个时辰!
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恐怕只有莺莺和雪娘两个人知道而已。
“主子,奴婢实在害怕云夫人搜身!因为另外一只玲珑金簪就在奴婢身上……奴婢害怕再被押送进应天府!”
“笑话!怎么会在你身上?”侯清晓怔怔地盯着她,有些不相信这是从莺莺嘴里说出来的。
“主子,奴婢实在不敢瞒下去了!”莺莺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在地上磕起了响头。
“上次主子让奴婢把玲珑金簪放到雪娘的梳妆盒里,好陷害雪娘和云夫人偷窃,奴婢思来想去却是不敢啊!所以一直贴身放着,也不敢让主子瞧见,怕主子责怪奴婢没能好好听话,但是奴婢实在怕谢大人再来府里,奴婢不想回去坐牢!”
她越说,头咳得越是响,咚咚有声,额头顿时红肿了一大块。
“清妃……”楚如烟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发生的闹剧,有些说不出话来,立刻示意身边的婢女去扶莺莺起来。
“胡说什么!”还没能站稳,侯清晓立刻甩了莺莺一巴掌,“是你自己偷的,为何要赖在我的头上?!”
莺莺被这巴掌甩得立刻跌坐在了地上,呆呆地仰头看着侯清晓,眼泪瞬间溢满了眼眶。
侯清晓从没打过她!连多骂她一句都舍不得,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
看来真像雪娘说的那样,侯清晓是怕自己做妾,抢了赫连锦的宠爱!冰肌膏里的噬骨粉定然也是她放的!
“主子……”她忍不住抽噎了起来,“主子,奴婢忠心耿耿侍奉了主子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就是因为奴婢想做王爷身边一个小小的侍妾,主子就要这样对待奴婢吗?”
她说着,立刻掀了脸上的面纱!
楚如烟被面前这张脸吓得倒抽了一口凉气,慌忙站了起来,“你的脸怎么变成这样了!”
不仅是楚如烟,侯清晓的惊骇更甚,心中一瞬间翻江倒海!
她不过几天没见莺莺,她的脸怎么变成这样了?
“你是不是一直在用云真给你的冰肌膏!”她上前一步,紧揪住莺莺的衣襟,沉声喝问道,“我不是叫你不要用了吗!”
“姐姐这是什么意思?是在怀疑如烟在冰肌膏里加了东西,还是在怀疑我?”云真随即冷笑道,“我自己用着倒是没事,莺莺怎么用了变成这样,我想姐姐心里应该很清楚吧!”
云真这么一火上浇油,莺莺心里更加委屈难受,用力拉开了侯清晓抓住自己的手,含着泪咬着牙一字一句回道,“主子叫我不要用,恐怕是怕我的脸恢复如初吧?又见我没有听你的话,便叫人偷偷加了噬骨粉里面,想毁了奴婢的脸!”
这件事分明不是她做的!她平时对待莺莺就像是自己的亲妹妹一样,因为她是家中唯一的女儿,自小只有莺莺陪在身边,不说有多喜欢她,至少对她的感情是真的!
她稍微想了想,就明白了过来。
一定是云真!一定是云真在冰肌膏里加了噬骨粉,刚刚又让雪娘去做了说客,让莺莺听信了谎话,所以她才会反咬自己一口!
然而莺莺也是留不得了,为了保全自己的名声,她一定不能留下莺莺了……
“错了便是错了,你偷了东西,还想赖在主子身上,简直罪无可恕!”
她哽咽了一下,随即狠心道,“我给你两条路走,一个是到后面领一百杖刑,还有一个,就是让人把你送到应天府去,让谢大人处置你,我替你写一封书信交给我父王,说不定还能有条活路。”
而侯清晓的这个处置方法,却又跟雪娘预料的一模一样!
莺莺匆忙间抹了一把泪,看向面无表情的雪娘和云真两人,迅速爬行着挪到云真脚边,紧紧抱住了她的一双小腿。
“云夫人,云夫人求您救救奴婢吧!奴婢从今以后愿意跟着您服侍您,做牛做马也毫无怨言!”
雪娘说了的,只要她肯反咬侯清晓一口,不管出现什么样的后果,云真都一定会救她的!
“你不用求我,姐姐的第二个法子倒是可行,说不定你回了北梁之后,还能有条活路,我留你在身边,王爷也不一定能容得下你这种不忠的奴婢。”
云真低头看了她一眼,脸上忽然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伸手推开了她。
“况且,你今日能背叛自己的主子,将来就能背叛于我,我身边,不需要你这样的奴婢来伺候,恕我有心无力,你去吧。”
她早就说过,一定会让莺莺死的很惨。
她和凌波雪娘身上的伤,也不是白挨的,是莺莺要再次自己送上门,她还手软干什么?装成一朵圣洁的白莲花,就有人来怜惜她了吗?
并不会,侯清晓主仆几人不会对她手软,她也就无需手软。
“来人啊,拖下去吧,直接送到应天府,就说她偷了主子的贵重首饰。”侯清晓说出这几句话的时候,心都在滴血。
然而她了解莺莺的性格,如果让她把这件事情闹大了,后果不堪不设想!
“主子!主子!奴婢不想回去啊!!!云真!你这个贱人!你说话不算话!你会不得好死的……”
进来的侍卫随即不留情面地把莺莺拖了出去,很久之后,还能听得到门口回荡着她凄厉的惨叫声。
云真看着门口,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
随即扭头笑着看向侯清晓,“姐姐,我看你这个奴婢,是真的想做王爷的妾室想疯了,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呢!”
“可不是。”侯清晓极力保持着冷静,“自从她做了那个水鬼的噩梦,就一直神志不清了,几次三番想要寻死,还是我亲手拦住了她,她既然这样,我实在也留她不得了。”
说着,就着杳杳的手晃晃悠悠站了起来,“我有些不舒服,就不吃了,如烟,今晚的事叫你见笑了,实在是不好意思,都是我教导无方……”
楚如烟见她的脸色确实不太对劲,微微皱着眉头,摇了下头,“你既然身体不舒服,就赶紧歇着去吧,这里还有云夫人陪着呢。”
“那我就先走了。”侯清晓随即朝她点了点头,又看了云真一眼,转身从后门离开了。
走出门的瞬间,她的脚步踉跄了一下,全身似乎被抽空了力气。
“主子!”杳杳声音带着哭腔,紧紧环住了她的肩膀,“主子你没事吧?”
她努力站直了身体,往前走了几步,忽然紧紧掐住杳杳的手,尖利的指甲几乎掐破了杳杳的手背,沉声咬牙切齿道,“我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