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寞刹一言不发自她手中接过七弦琴。试了一下音质,调了一下弦,便弹奏起来。
只见他清雅修长的十指在琴弦上随心所欲飞舞,手法熟练,挥洒自如。弹奏出来的音符明净浑厚,余韵袅袅,有着象外之致意境。
妖娆仔细地观察北寞刹的指法。
以左手按弦取音,吟、猱、绰、注;右手弹弦出音,勾、抹、挑、剔。
发音的张力来自左右手的技法和使用力量,不动声色控制着轻缓急重。
一曲完毕,只觉得余音绕梁,令人回味无穷。
妖娆满心喜悦。
对北寞刹无声道了句:“多谢!”
除了了七弦琴,妖娆还挑了十来本书。书中字眼尽是些“诗云子曰、者也之乎”。要读懂意思,极费心神,需得咬文嚼字,字斟句酌。
可妖娆没有选择,也只能将就看了。
小谷儿搜集了不少物品。
把刚才的悲伤抛到九宵云外。
兴高彩烈道:“刚才拆下来的那几块窗帘还挺新,是绸缎面料,既舒适双柔滑,回去洗干净了,可以做衣裙穿。”又再道:“小姐,我还找到了许些针线。对了,还有绣花针,彩色丝线。”
一转眼,看到一台雁足铜灯被扔在角落里,布满了厚厚的灰尘。
她跑过去捡了。
拍掉了灰尘,左看右看,爱不释手。喜滋滋道:“这灯看着还挺新的,拿回去定是能用得着。”
她又再找了好半天。
好不容易找到几支烛纤。
“可惜了,就这四根烛纤。不过有总比不有的好。”她自个儿嘀嘀咕咕:“烛纤照明比松明好。松明火太旺,举在眼前把眼睛都闪花了,不容易看清路。”
妖娆知道小谷儿后面要说些什么。
无奈距离她远,要阻止已来不及。
果然小谷儿道:“前段时间小姐半夜里起床,拿着松明照路。结果走到院子的时候,脚下被绊了一下,摔到地上膝盖淤青了好几天,走路一瘸一拐的。还好还好,没留下疤痕,要不多难看呀。”
有个大嘴巴的丫鬟,还真不是好事。
芝麻绿豆那样大的事,也要弄个天下人皆知。
妖娆眼角的余光,看到北寞刹注视着她。神情透着几分慵懒,一双眼眸深敛沉稳,喜怒无迹可寻。
但微微翘起的嘴角,溢起一丝揶揄。
妖娆低头尴尬一笑。
松明,是含有大量油脂的松木。物质缺乏的朝代,特别在战火蔓延之处,夜间灯火通明是一种传说。
有松明照明,妞复何求?
待东西收拾完毕,北寞刹对妖娆道:“离刺史府不远处的一个街角,那边有一家豆腐脑挺不错。”
妖娆刚好肚子有些饿了。
于是点点头。
刚走出刺史府大门,就看到广威将军二殿下北寞明带着一众骑,在滚滚红尘中,策马飞奔而至。
见到北寞刹,翻身,下马。
一番礼数后,北寞明问:“大皇兄,你怎么在此?”
北寞刹淡淡道:“难得半日空闲,逛逛。”
北寞明斜眼看妖娆,神情中有股玩味气息。阴阳怪气问:“洛三小姐,你怎么会和我大皇兄在此?不会是巧遇吧?”
随即一拍脑袋瓜了。
歪着嘴巴一笑道:“对了我忘记你是哑巴无法应声,问你也是浪费口舌白问。”
北寞刹扫他一眼。
面色平淡冷清,但眉梢却隐隐藏着一丝冷肃,仿若飞雪凝霜般。
北寞明立马装腔作势自打了一下嘴巴。
又再歪嘴冲着妖娆一笑道:“抱歉洛三小姐,我一时口快说错话。真不应该哪壶不开就专提哪壶。”
妖娆没跟他较真。
一颗心在上辈子就已练成铜墙铁壁,百毒不侵。素来没把别人的说三道四热讽冷刺放在心上为难自已。
何况,北寞明说的也是事实,何需生气?
气坏自己不值得。
北寞明也是知趣,明白自己不受欢迎,并没有多逗留。打了几个哈哈后对北寞刹一抱拳道:“大皇兄,我还有事,先走了。”
翻身上马。
领着他一众随从,一骑红尘而去。
北寞刹转头看妖娆。
她对他笑了笑。并没有半点不悦,一副“我本来就是哑巴”的坦荡荡。
那家豆腐脑,是一对老夫妻所开。色白软嫩,脑嫩而不散,鲜香可口,味道堪称一绝。
妖娆一口气吃了三碗。
结款的时候,她虚心向老夫妻讨教,这豆腐脑如何做?
老夫妻互相看了一眼,随后借口说忙,便搪塞过了。这是人家谋生的家传秘方,哪里愿意外传?
妖娆没强人所难。
不过这豆腐脑确实是好吃,她让小谷儿打包了好几碗回去。
北寞刹没等于郁倾城到来,亲自送她回庄园。
上了马车。
黑眉趴在妖娆身边,把狼头伸出车窗口,兴致勃勃往外张望。妖娆也是随了它的目光看过去。
只见北寞刹骑着一匹全身火炭红的高头大马,挺拔颀长挺秀的身材像白杨树一样。
一张硬朗棱角分明的脸孔如画中人。
形容绝代芳华,也不为过。
黑眉调皮,忽地冲着他“汪汪”了两声。
分明是一头狼,学狗吠却是上了瘾。不过这正是它聪明之处,混在人类当中,必须放下自己的身段冒充狗。
只是这头假冒伪劣的狗,未免过于贪色。
作为动物界的一员,如此迷恋人界的男色,也算得上是奇葩的存在了。
妖娆忍不住笑了起来。
刚好北寞刹微微侧头,目光扫过来。
妖娆一时脑抽,生出了恶作剧之心。来个东施效颦,学了大话西游中紫霞仙子经典动作,对北寞刹一眨左眼。
眼波流转,顾盼生辉,带着几分挑与逗之味。
北寞刹的目光跌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