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回府

　　“小姐，方才你开的方子真的有效吗？”

　　再次驶向靖北侯府的马车上，提及那出乎意料的解法，兰心还心有余悸。

　　“医者仁心，你何时见我拿人命开玩笑？”苏禾听罢放下手中药盒，淡然一笑，“若无用，我们连宸王府都出不了。”

　　“那倒是，不过小姐刚说完的时候，宸王殿下身边那位统领大人都愣在那里了。”

　　苏禾当真回想了一遍，不由莞尔。

　　能把蔺涣那样严整的人都惊到，确实出人意料。

　　只因她开的药方，仅有一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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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蔺统领不知，此毒只在南地地热之处才能存活，怕寒，所以在冬日里决计找不到它的身影，若不信，尽可将冰先加入碗中一试。”

　　不用再权衡什么，苏禾如释重负，她让兰心整理好器具，准备告辞。

　　“殿下，这……”

　　“还不照做。”

　　蔺涣派人去冰窖取冰，亲自将其震碎放进了装毒血的碗里，碎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溶解。见碗里的黑色血液转红，直至恢复正常，他眉心一跳。

　　只觉慕凌风的弟子，当真不能以常人所想来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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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启禀殿下，蔺统领让属下来报，人已平安回到靖北侯府。”

　　偌大的凝晖堂一片沉寂，封允宸起身，眉眼似乎淡淡的凝了一凝，抬手将一张宣纸捻在手心，禀报之人只隐约看到了一个“冰”字。

　　出自女子之手的簪花小楷，娟秀柔韧……

　　“去备好车驾。”

　　“是！”

　　罗远守在书房门外，左右张望为自家主子放风。

　　回府后，宸王便让主子呆在这里思过，封允安平日里淘气顽皮，却偏偏怕极了这个二哥，见宸王面色不好，也知道自己闯了祸，哪还敢多说什么。

　　虽乖乖应了下来，但本性在那儿，一时半会也改不了。

　　正出神间，廊前一道身影，眨眼已到了近前。

　　他浑身一僵，仓惶跪下。

　　封允宸进去时，封允安小小的身躯正俯趴在案桌前，近看面前还湿了一块儿，睡得正香。

　　面前突然有一个影子压过来，让封允安不适的蹙了下眉头，随后突然意识到什么，“腾”的一下坐直身子，委屈又害怕的看着眼前的人，“二皇兄！”

　　封允宸淡淡应了声，幽幽道，“你可知错了？”

　　“我……”

　　封允安黑宝石一般的眼珠转动着，欲言又止，本想说什么替自己辩解一下，可是在封允宸的目光下瞬间败下阵来，每次在二皇兄面前起什么小心思，都会被发现，经验告诉他还是不要抖机灵，低头认错最好。

　　封允宸盯着他，微微眯了眯眸子，“当街纵马，倚势凌人，让父皇知道，即便他再怎么偏宠，也饶不了你。”

　　封允安抿着小嘴不敢回话，眼里憋着泪，稚气可爱的小脸委屈至极。

　　嗫嚅挤出一句，“允安知错。”

　　“我要即刻进宫，你与我一同回去。”

　　封允安眸光瞬间晶亮起来，心知有二皇兄在，定然有救，连忙起身屁颠屁颠的跟在封允宸身后。

　　——

　　从宸王府出来，便已至申时，据云深所言，越过西华街再一刻钟，便能到达侯府，他已遣另一人前去报讯。

　　苏禾倒没觉得不妥，她虽推拒了封允宸派蔺涣相送。

　　但帝京消息流转何其迅速，城门那一遭过后，报不报讯都没分别了。

　　封允宸此人，隐疾她是没看出，他身上的隐忧与秘密却不少，绝非外界盛传的懒散贤王。

　　不论如何，以后她都不想与这人有过多接触，能避则避。

　　至于其他事情，得等回府见过父兄商量之后再说。

　　车驾渐缓，彻底停下。

　　离开随城十四年，这还是她第一次回来，过往只能从兄长苏痕的叙述中了解一二，始终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的双亲，如今就要亲眼见到，突然有些近乡情怯。

　　尤其云深行礼后，苏禾乍听到一个不怒自威的浑厚声音，各种情绪涌上心头，泛起一股酸涩。

　　“小姐……”

　　兰心拉住她的衣袖，这也是她初次到侯府，但她自幼无父无母，被送到苏禾身边才视她为主，心情虽激动却无法感同身受。

　　若是阁主看到少年老成的小姐难得这样，怕也会感慨一番。

　　靖北侯府大门前，当朝大将军、袭靖北侯苏衍与夫人柳氏站在首位，眸光里都是殷切期盼，身后众人也都翘首以待。

　　但迟迟不见动静，两人相视了一眼，柳氏径自看向一旁。

　　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正听云深禀报，似有所感，随即走了过来。

　　他长相极为俊朗，一身天青色的锦袍，仪容清华温润，眉如墨画，眸如泉水，整个人就如这春日的气候，带来一股微风和煦般的暖意，正是靖北侯世子苏痕。

　　苏痕看着母亲焦急的神色与父亲向来威烈的眉目间一抹愁绪，清然一笑，安抚道：“父亲母亲莫急，给妹妹一些时间。”

　　马车车帘微启，下来的兰心极有规矩地向几人行礼，正要去迎车内的人，苏痕已到跟前，他不急不缓伸出手，轻唤了声。

　　“苒苒，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