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冲上舞台的人,是谁也没料到的商均。
他抱着不省人事的林酒醇,飞快冲下台。
就像抱着一团没有重量的棉花。
她怎么瘦成了这样?
“去医院!快!”
唐若雪也跟上来,故意拦住他,“她怎……”
商均仿佛没看到她,大吼一声:“让开!”
然后直接推开唐若雪,抱着林酒醇往外跑。
等将人送到医院交给医生,商均的思绪,还没从惶乱中抽离出来,浑身的关节都在打颤。
在车上,他终于看清了林酒醇被藏在舞鞋里的脚。
红肿不堪,还散发着浓烈的止痛药水的味道。
这样一双脚,他还叫她加跳!
他真是该死!
护士走过来,要家属签字动手术。
原本强忍着装镇定的商均,突然红了眼,大力挥开纸笔。
“为什么还要动手术?你们医院,连个小小的扭伤都搞不定?”
说出这话,连他自己都觉得无耻。
那双脚,连外行人都看得出来,伤得有多严重!
护士有些怕,好声好气地解释:“先生还是尽快签字吧,再不手术,您太太的脚就废了……”
“废了?”商均声音弱下去,似乎无法理解这个词的意思。
他双手仿佛在过电,无法自控地发抖。
助理方奇捡回纸笔,塞到他手里,劝他先签字救人。
一向杀伐果决的商均,此时反倒像个小助理,没头绪地照方奇说的做。
然后眼睁睁看着,方奇拿着单子去办手续,忙里忙外,医生护士鱼贯进入手术室,严阵以待。
好似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什么忙都帮不上。
很快,商承也到了。
一上来,他先揍了商均一拳,眼神里头一次显露明显的杀气!
“商均,这笔账,总有一天我会替她讨回来!”
面对商承的挑衅,商均这才恢复些理智。
他状似不屑地摊手,“好,我等着。不过这次商氏的事,你别想摘干净!我一定会找到证据,先踢你出局!”
他早叫方奇调查过,这次商氏危机,就是商承在背后搞鬼。
商承居然不惜损害自家利益,抹黑商氏,在董事局联合那群老家伙制造压力,妄想挤掉自己!好让他商承这个第二大股东,顺利接替自己商氏总裁的位置。
上次在医院他就警告过商承了,没想到商承还没死心!
他逼近商承,“还有,离我老婆远一点!你看她的眼神,就跟癞蛤蟆看天鹅肉一样恶心,我很讨厌!”
商承瞬间变了脸色。
就在这时,医生从手术室出来了。
商承撞开商均,抢先冲过去。
商均现在倒是大方了。只木然地跟在商承身后,亦步亦趋。
他听到商承问:“医生,她怎么样?”
“脚是保住了,不过,”医生摇摇头,“以后可能无法跳舞了。”
旁边的护士也跟着叹了口气,“她中途醒过一次,已经知道了。没哭也没闹,又睡过去了。”
商均的双腿也跟着一僵。
心脏停顿几秒。
他突然拨开人往前跑,仓惶张望。
见护士们推着林酒醇出来,他又停下,隔着一段距离望着。
为了表演更上镜,林酒醇把自己瘦成了一把骨头。
而此时,这把骨头就躺在白色的病床上,脸色苍颓,昏迷着。
她瘦削的身子藏在被子里,几乎看不出起伏。一只手因为脱力,半截小臂还挂在病床外,让她看起来更显孱弱,就像一张单薄的白纸。
商均下意识想走过去,握一握她的手,替她把手塞回被子里。
医院的空调,真冷啊。
冷得他浑身骨头都在嘎吱打颤。
可商均刚伸手,就被商承一掌打开,“别碰她!”
长这么大,他还没受过商承的气。
可这一刻,他却没兴致挽回那点可笑的面子,仍怔然站着。
目光所及,唯独一个林酒醇。
他想起,他第一次看她跳舞,是在他们的婚礼上。
他们的婚礼刻意低调,就是自家人吃个饭。不过商家是名门望族,该请的长辈一个都不能少,所以到最后,排面也不小。
他故意刁难她,叫她跳舞助兴。
林酒醇欣然接受,穿着拖沓的礼服和十二寸高跟鞋,给长辈们表演。
他想看她出洋相,没想到她的表现意外完美,自信迷人。
管家奶奶忍不住红了眼眶,说:丫头跳得真好看,跟仙女一样,跟那什么故事里的白天鹅似的!
他当时笑了,却并没有反驳。
因为他也觉得,惊艳。
可现在,医生说,她不能再跳舞了。
白天鹅,要死掉了。
商承冲过来,揪着商均的衣领,将他甩得离林酒醇远远的!
大吼:
“她不能跳舞了,你满意了吧?
她的脚,从我进医院那晚就受了伤。为了帮你替商氏传媒打响名号,她不顾脚伤拼命练舞,带伤上台。
今晚她跳得那么好,脚已经痛得骨头都要裂开了,你还逼着她加跳!
她唯一的尊严与骄傲,是被你杀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