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好一桩莫须有的罪名

作者:兔女王更新时间:2016-09-30 20:46:32字数:3048字

  早晨,我从手上取下来一枚银镯子递给阿萝,“新年了,我这个做小姐的总要给你点贺礼,贵重的也不曾有,你就收着这个吧。”金饰宝器李琅是赏给我了不少,可我借花献佛总归觉得心里不踏实,况且本是我对不住他的。这银镯子是当初从李绚府中带出来的,顺水人情吧。

  阿萝也不推脱,戴在她手上稍稍紧了些,可也算好看,“小姐,不管到什么时候,有阿萝陪您,永远也不会变。”

  她说的这话让我心里有些泛酸,“大过年的,穷矫情什么。”

  想起当初李晟对李琅表忠心时,用的约莫也是这样一句话,听起来无论真假,倒是的确感动的。可时隔才几月罢了,李晟跟李琅两人竟然一下子身份变了这么多。

  我打了个哈欠,吃了些早食,想去补觉,这次换成阿萝来嘲笑我了,“小姐,若是再吃了便睡,可是要长胖的了?到时候会没男子喜欢的。”

  不然也没男子喜欢,想到这儿,我顿时有些垂头丧气。

  “小姐,听说逢年过节要先去给正妃请安的,奴婢陪您去吧,别失了礼数。”阿萝提醒道。

  “嗯,倒是比我想的周全,换身衣裳就去吧。”说完这话,我又开始打哈欠。

  我与柳妃见面的次数还比不上与梁侧妃的交涉多,她对我一向没什么鲜明的态度,似乎觉得我可有可无。

  “这玉佩是我从家乡带来的,听王爷说你不愿随我们出宫去,那也罢了,这玉佩赏给你留给念想吧。”她从一枚叠的正正方方的紫红帕子中取出一枚成色极好的玉佩,递给我。

  我接过来谢过,却瞧见上面有个金字,在金国,官宦或是后宫之女生下来都会去宫内讨要一块牌子,上面刻着国号,以求吉利。也想不起这些事儿打哪儿知道的,反正脑子里有个印象。她也是金国人?她将这东西送给我做什么?她初见我时是那种反应,难道认识曾经的我?

  “王妃原来是金国人。”我轻声说。

  柳妃似乎是刻意想让我知道,但又不觉得惊讶,只是抬眼看了我一阵,然后道,“王爷离皇都之后虽是无事不可回来,可是别人还是可以去封地的。”

  “妾身明白。”她明明知道什么,想对我说,却又在忌惮?忌惮些什么?

  “王妃可也是金国人?”我刻意强调了这个“也”字。

  “后日该启程了,我也乏了,你便回去吧。”她由宫女缠着回了内室,不再理会我。

  刚告诫自己不要可以追寻之前的事儿,才多久便没记性了,我摇摇头,带着阿萝回去。

  再见到李琅的时候,已是两日后,要出宫的马车外。

  四辆马车,十余个大箱子,还有主仆情深的哭泣声。

  “走吧。”李琅淡淡地说,似乎在说用膳一样简单。可这话音落在我耳里,很是心疼。

  直至他翻身要上马车的那一刻,始终也没回头瞧我一眼,就连一眼都没有。

  “王爷。”我还是没忍住唤了他一声,而此时的他已进入马车。

  我有些绝望,颓然低下头,眼圈泛红。

  李琅所乘的马车,窗帘子忽然掀开,他将我唤了过去。“云儿,我也知道你有你的苦衷,可我自身难保,又如何能再去谅解你呢?今日一别,怕是日后也见不着了吧。”

  “王爷,会见到的,总有一日,我们会再相见,这皇都,你可再回来。”

  “家里头都没人了,还回家做什么?云儿,保重。”他将窗帘子放下,唤车夫驾马,马车一走,不出这宫门是不会停下来。

  我本想说,不是没人,家里还有我。

  可我发觉自己如今没那么厚颜无耻,做不到的,也没资格去承诺。

  “小姐,我们以后住哪儿啊?”阿萝询问我。

  我摇摇头,上面的吩咐还没下来,许是李绚还没安排好,我哪里会知道?

  反正棋子,只需安安静静等待执棋者的摆弄就好了,起码在李绚眼里是这样认为。

  “回去吧,整个大殿里,倒是就剩下我了。”我率先走回去,使劲一抽鼻子,冬日快过去了,再闻不到李琅身上的淡淡梅花香。

  “小姐,这些日子外面传了件事儿,不知您听说了没有?”阿萝一大早就神秘兮兮地在我耳边道。

  我望着面前黑白双子分明的棋盘,忽而心烦意乱,不禁冷笑,“宫里头整日传的事儿用簸箕装都装不完,这次又是哪一桩?”

  阿萝搬了个凳子坐在我跟前儿。

  自打李琅去了封地后,皇上也没下信儿说这白虎殿的宫人都如何安排,便都还在这儿住着。他们自然不愿意伺候我的,屋门一关,我倒是也自在,身边只有个阿萝陪着,也省了许多麻烦。

  “普安王的侧妃前两日小产了。”阿萝一脸神秘。

  “哦,什么时候怀上的?”如今这宫中人嚼的口舌是越来越没品位了,宫里的事儿还没讲究明白,王府的事儿还要参合。

  “不知道,不过似乎那侧妃说了句话,那就是怀着身子的时候来了您这儿,回去没多久,孩子就掉了。”

  “哦。”

  见我反应不大,阿萝倒是唏嘘起来,“小姐,这不明摆着往您身上推呢吗?不过小姐,她有孕的时候真来见了您?”

  听见这话,我心里一凉,猛地将桌子上的棋子一把拨弄到地上,见它们七零八落的掉在地上,阿萝一惊。

  “小姐……”阿萝自觉说出错话,站起身等候我的责罚。

  “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望着阿萝的背影,我忽然想哭。其实我也不应该这般难过,阿萝跟我算不上共患难,不过是相处了些时日的主仆罢了,她不信任我也是正常的。

  可怎么心里还是堵得慌?

  我取了筝来,依然弹那《汉宫秋月》,心似乎平静了一些。闭上眼,仍能熟练地拨弄筝弦,似乎脑海中总会隐约映出一个人影,笑意绵绵,轻唤我:“永合”。

  我垂着眼眸,似乎阿萝在门外唤我,可我不想停下这曲调,我的记忆里,有个男子着那终年不改的黑袍,在桃花树下拥着我。

  他好像为了我背离了许多许多,可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想不起来。

  我手下一用力,使劲儿一勾筝弦,弦被挑断了,那断断续续的思绪也就此戛然而止,比黄粱梦还要短暂。

  伸手去抚脸庞,竟不知何时满是泪。

  我到底是在那回忆深处里,遗忘了谁?曾经,他可比我的自由更重要吗?

  “姑娘,皇上下旨了。”阿萝唤我姑娘,又出什么事儿了。

  我整理衣衫开门去,一位面生的太监站在那儿,拿着圣旨开始宣读,说我许是谋害了普安王侧妃腹中胎儿,为了不再多起事端,让我搬入永巷。

  永巷是什么地方?冷宫。

  “我这儿也没什么银子,打赏是没有的了。可也劳烦公公帮我给皇上带句话,下次有什么旨意,传口谕就好了,免得浪费了笔墨细绢。”我捋了捋额前被风吹落的发丝。

  “好自为之。”那公公许是有火儿,语气不怎么好。

  我平生最恨的便是这个词,他有什么资格要求我好自为之?我有哪里做错了?这一道道冤屈要我自己来扛?

  “小姐。”阿萝怯怯地唤我。

  我一甩袖子,低头看着阿萝道,“你去找康静王,让他将你送回金国。金国皇上赏赐我的银子还在你那儿吧,一并带走,也够你花费许久了。”

  阿萝气急地跺脚,“小姐怎可不要奴婢。”

  “阿萝,如若康静王不允这事儿,你便说,你要是再留在我身边,我便不活了。”这话说的没多少底气,我如今这么不成气候,想来李绚定也是失望的,也不知我这贱命可还值钱?

  阿萝还要争辩,我却捂住了她的嘴巴,从怀中掏出李琅曾给我能在宫中自由行走的腰牌,递给她。“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自己了,我如今倒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进了永巷,也不知道今生还能不能出来。”

  她不再推辞,接过腰牌,有一会儿道,“小姐,那您自己保重身子。若是日后有人对你说了什么,也别轻易相信,无论那个人是谁。”

  “好端端的,你怎么还教上我了?”我没听出她这话是何含义。

  她苦笑了一下,“阿萝没法对小姐实心实意的好,这是阿萝的罪过。小姐也没法实心实意的信任阿萝,所以,奴婢也没必要再留下来了。”

  一瞬间我看不懂她,难道她也心机颇深,是谁安插在我身边的眼线?难道那如花的笑颜,也是假的?

  果然如她所言,我也开始不信任,包括对她。

  心里有些惭愧,便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什么,一时间语塞。

  “哈,我请你喝茶吧,王爷临走时留了不少好茶,我都没舍得拿出来让她们泡的,今儿个请你喝。”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憋了半天说出这样一句话,总之挺傻的。

  我认认真真地烫水沏茶,当我与阿萝面对面坐着,品那滚烫香茗的时候,却真的相对无言,只觉得再相见,不知何日。

兔女王(作者)说:

这个故事其实最开始写于几年前,脑海中始终有个银钩这样如仙飘逸的男人。故事太短,以至于过程中不好意思跟大家互动,怕大家不满意……近期会先全力去填另一本现言,感兴趣的可以看看。如果大家喜欢我写古言,也可以给我留言,人多了我会再开坑,保证下一次,真的不会这么短了……最后,只想谢谢大家的一路支持与陪伴,有你们在,就是我每天奋力写作的全部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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