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郑家的家丁提着灯笼在地窑附近转了一圈,见到没有什么异样就准备朝前走。
就在这时,从黑暗中突然伸出来一只手,朝着其中一个家丁的颈部一砍,家丁应声倒地。另一个家丁见状就要惊呼,却被另一只从黑暗中伸出来的手拧断了脖子。
两个灯笼摇摇晃晃地落向了地面,噗的一下就灭了。
几个身穿夜行衣的人左右看了看,留下两人守在外面,就钻入了地窑。
一进地窑,有人低呼出声:“这里有人来过了。”
若是修罗在,她一定能听出,这就是李风的声音。
“有人来过?”几个夜行人顿时紧张起来。
“看这地面。”
顺着李风的话,几个夜行人朝着地面望去。只见在薄薄的灰尘上面,有一层看起来纤细的脚印。这脚印先是下去,而后又上去。
“看这脚印大小和形状……应该是个女人!”
台阶上的灰看起来像是很久都没人过来了,一个如此新鲜的脚印很明显是这两天才留下来的。
这脚印是郑家的人?郑得昌的老婆?还是其他人?
李风沉思了一下,终还是做了决定:“先下去看看,免得夜长梦多。”
从郑得昌家出去的修罗还不知道,李风已经从脚印上推断出进入地窑的人就是个女性。从郑得昌家出来,她一会钻个小巷子,一会从小摊旁走过,一会进入茶肆,再从茶肆的后门出去。
等回到家中,却见到袖袖正等着她。
“姐……”袖袖的脸上还残存着泪痕,一见到修罗回来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扑到修罗怀里哭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不就是出去了一会吗?怎么就哭成这样?难道是有人趁她不在家,欺负袖袖了?
一想到会有人欺负袖袖,修罗的眼中掠过一丝杀意。
袖袖抽抽噎噎地道:“方才平婶过来了……”
听到这个名字,有关平婶的记忆一下子涌了上来。
原来是同住崇文坊的平婶方才来寻袖袖,逼着袖袖要买这小院。
平婶是个媒婆,平时就干些拉纤说媒的勾当,同时也兼做些买卖房屋中介的事情。
她所谓的买院子,其实就是抢。
这套小院虽不大,只有三间平院,老修当年买时却足足花了两千钱。
而平婶呢,只给了两百钱,还要求她们姐妹必须立刻搬家。
两百钱!在这个一人一天光吃饭都得花三十钱的盛业王朝的首都,能生活几天?而且没了房子还得租房子?像她们姐妹住的这样一个小院,一年的租金都得几百钱。
说来说去,不过是看中了她们姐妹身后无人,孤苦无依罢了。
崇文坊的地段多好啊?这宅子转手卖出去,三千钱也有人抢着要!
等一下,平婶怎么专挑这个时候过来?按照书里的时间线,书里的这一夜,修罗人被朱公子掳走,根本就不在家。
这个平婶,应该是得到了郑得昌的授意,故意选在这个时候来逼袖袖。
做情报官养成的谨慎性格,令修罗不得不以最坏的心思去揣摩这些人!
想到这里,修罗安慰袖袖:“哭什么?我当多大的事呢?不就是想收咱家的房子?就是你同意,秦家两位叔父能不能同意还是两说呢!实在不行,明儿我和秦二叔说一声,让他派人教训教训那个平婶。”
秦二叔是指秦山,秦大叔是秦海。
当年老修与秦家老二结拜,于是秦家的老大自然而然的也就成了老修的拜把子兄弟。
老修比秦家兄弟年龄都大,所以秦海秦山都喊老修为哥。
秦海在京兆府做总班,秦家兄弟俩是衙役世家。
听到修罗提到秦海秦山兄弟俩,袖袖终于止住了哭泣:“我也是被吓坏了,你不知道平婶她……多可恶……”
修罗叹息。
任萝即自卑又懦弱,性格还有些小别扭。因为秦山对任萝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恨意,经常骂任萝,所以任萝对秦山有点小小的叛逆心理。
哪怕后来被平婶逼迫,卖了这个小院,任萝也不和秦山说。
等秦山知道赶过来时,已找了中人过户。
秦山不肯罢休,打得平婶满脸都是鲜血,可院子已过了户。秦山最终没有办法,又花了五百钱从平婶手里把院子买了回来。
足不出崇义坊,平婶赚了三百钱。不过秦山也没让平婶好过,他寻了个机会,趁平婶出城之际,派黑道上的人劫了平婶。
直到她将书看到一半,平婶好像也没被劫匪给送回来,多半是死了。
这样一个真心为她,拿她和袖袖当亲女儿的长辈,任萝为什么要因为一些别扭的心理疏远?
修罗真想打任萝一巴掌。
想到这里,修罗看向袖袖:“以后若是那个平婶敲门,你别开门。告诉她,若是有事就去寻秦家二婶。”
袖袖连忙点头:“我省得!”她又有些怯怯地看着修罗,“今天小年过来,也是这么说的,让我有事就去找他娘。”
秦家二婶,指得是秦山的老婆。
放着这样硬的后台不用……
修罗真是不知要该怎么骂任萝了。
深夜的长安下了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
修罗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有心想起床看郑得昌家中搜来的信,又怕惊到睡在同一张床上的袖袖,只能忍住。
等到修罗醒时,小雨已停。
吸了一口新鲜空气,修罗就开始每天的晨练。这是她养成的习惯,已经烙印到了她的脑子里和身体上。锻炼了一会,就开始劈柴。
她劈柴的姿势很美,长长的手指抓着斧头的柄,先是高高地抡起,而后再重重地砍下,接着看也不看,去拿下一块的木柴。
劈完了柴,修罗看着东边的朝阳,长长地吐了口气。
袖袖已经做好了早饭,准备出门赶集:“包子已经蒸好,放在缸盆里。”
修罗点了点头,正准备说话,就听到院门被人拍得啪啪作响。
“袖袖在家吗?袖袖快开门啊,我是你平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