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借她之手

　　“左侧木盒。”

　　萧胤是允了，苏朝阳过去，从盒中拿出六方柱子形龙凤凤舞墨，水注注水于砚台，轻轻研磨着。

　　半晌，萧胤问了句：“你怀疑环贵妃的死？”

　　苏朝阳差点将墨溅到案桌上，没曾想萧胤会如此直白与她谈长姐的事。天子心思复杂多变，她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

　　“为何不答？”萧胤提笔，迅速在折子上写了一行小字。

　　“臣妾……”苏朝阳心都悬到嗓子眼，萧胤不会突然提及此事。

　　萧胤眉头微皱，不知是看了奏折不满，还是对苏朝阳吞吞吐吐不满：“孤准你查环贵妃的事，孤只有一个要求，需向孤禀报，又不能让旁人知晓，孤答应你。”

　　苏朝阳怔住，他让查长姐的事，隐隐的，她捕捉到一些念头，但又不敢细思。

　　横下心，她还是问出疑惑：“陛下，臣妾不明白。”

　　“环贵妃一事，由你来出面，比任何人妥当，孤不信其他人。”

　　轻描淡写一句，听不出托付她事情的信任，犹如在说今儿个天气如何。苏朝阳背后一凉，他早知长姐的死有问题，却一直按兵不动。从钦点她入宫，他早已琢磨好了要她查长姐的事。

　　他想借她的手，借苏家扳倒谁、镇住谁，就看谁是导致长姐悲剧的幕后黑手。但眼下后宫中，无论是谁，对他来说，皆没有坏处。

　　她早知他是无情人，没想到比她想的更要冷血。

　　那长姐的死……

　　“孤希望她活着。”萧胤如看穿了苏朝阳的心思般，给出他的保证，他不知环贵妃会选择自.焚而死。

　　他放下折子，微侧头看着苏朝阳。

　　苏朝阳试图在他眸中找出半点关心，不，里头只是一汪化不开的冰潭。

　　“臣妾，会尽力。”她回。不为他，只为长姐。

　　“榻上的册子有一些记录，你看看。”

　　苏朝阳这才留意到榻上矮几上摆着一叠册子，她福了身：“臣妾谢过陛下。”

　　她翻了册子，里头并没有提及太多私事，对于长姐和孝文皇太后还有懿贵妃、莲皇贵妃和温贵妃的冲突一笔带过。只能得知，长姐与她们都不合。

　　长姐曾被关了两次禁闭，一次是害懿贵妃从楼上摔下。另外一次，则是她罚了懿贵妃身边的宫女，宫女回去后噎气了。她边的太监汪公公被懿贵妃杖责而死，萧胤罚了两人，她却大骂萧胤“昏君”，被关禁闭就发疯了。

　　太医确诊长姐气急攻心导致发疯，一直吃药控制，后来总算见好，结果没多久就从城楼上引火烧身，跳下去。

　　苏朝阳不由皱眉，看似懿贵妃最可能下手，但没有证据，如何能让懿贵妃认罪。

　　再翻到后页，上边是与长姐有关的人。死的死，出宫的出宫，刘嬷嬷不算是长姐宫里的亲信，只是有些干系，被打发到洗衣房去了。

　　萧胤挑了眼苏朝阳，她微抿着唇，眉心微皱，全神贯注。身上只着寝衣，白纱衣下是一抹红兜兜，映得冰肉玉骨，格外动人。

　　夜深，倦意席卷而来，苏朝阳打了个哈欠。

　　萧胤敛下黑眸：“去歇着吧。”

　　苏朝阳吓了一跳，她确实是困了，再坚持下去，估计得在榻上睡着。

　　她起身行礼告退，看萧胤的意思，今夜不会与她同榻。

　　想虽如此，可她还是勉强撑着等了约莫半个时辰。久久不见人进来，她实在是等不住，翻身找周公下棋去了。

　　寝殿外，禄公公候着，御膳房送来夜宵。

　　他听了听里头没动静，这才敲了敲门，轻声道：“陛下，孝昭皇太后让御厨备了夜宵。”

　　“进。”

　　禄公公这才推门，让小太监们把夜宵端进去。

　　宵夜摆下，小太监们退了出去。

　　禄公公道：“陛下，先用夜宵吧。”

　　“不急。”萧胤提笔蘸墨，迅速在纸上写下一行字：“把它装裱起来，明儿个送去潇湘馆。”

　　禄公公应声“诺”，瞧了纸上的字。潇湘馆是为苏朝阳准备的，这字自然也是送给苏朝阳的。禄公公估摸着，这苏朝阳还真叫陛下上心了。

　　苏朝阳一觉醒来，萧胤果真没有回来歇着。

　　宫女伺候她更衣洗漱，萧胤已经册封她为美人，轿子在外头候着，赏赐与轿子随行去潇湘馆。

　　潇湘馆内，给她配的宫女太监已经恭候多时，与她一个宫的纳兰茜更是等得着急。

　　苏朝阳先受了宫女太监拜见，分别赏了东西。

　　在储秀宫的包袱也由嬷嬷送到潇湘馆，这还未坐稳，禄公公来了。苏朝阳下意识起身去迎，让宫女木荷给叫住，如今她是美人身份，起身去迎禄公公不妥。

　　禄公公笑盈盈：“苏美人，陛下亲自提了字，特让老奴送来。”

　　苏朝阳接过，拉开一看：一片冰心在玉壶。

　　此乃喻人的清廉正直，而萧胤意在警示她。

　　她与禄公公道：“劳烦公公了，请回陛下，我很是喜欢。”

　　说罢，赏了禄公公一个玉把件。

　　禄公公没肯收，推托了几回，才收下。

　　禄公公一走，纳兰茜立马拉着苏朝阳说个不停，笑的比她侍寝受封还开心，她和苏朝阳又住一块了。

　　经过昨夜的事，苏朝阳很是怀疑她与纳兰茜又住一起，是萧胤特意为之。至于意在何，难说。

　　两人说话间，吕莹莹也来了。

　　纳兰茜提了句：“若是莹莹也跟咱们住就好了。”

　　吕莹莹垂眸：“我也想。”

　　“有了！”纳兰茜来了主意，“改日侍寝时，我与陛下说说。”

　　“纳兰，不可。”吕莹莹惊到，忙出言制止纳兰茜的想法，“你可听说宫里哪位要求换住所，即便是莲皇贵妃娘娘也不能如此要求。”

　　“没有，不代表不可要求。”纳兰茜坚持。

　　吕莹莹急了，朝苏朝阳求助。

　　苏朝阳劝纳兰茜：“后宫中，私底下拉帮结派便罢了，你还要闹到陛下那。陛下一个不开心，指不定将你我还有莹莹三人分的越远。”

　　纳兰茜一听要将她和苏朝阳分开，她不干了：“我不说就是。”

　　吕莹莹无奈笑言：“也就苏姐姐才能镇住你。”

　　“可不是嘛。”纳兰茜语带撒娇，“我是白素贞，苏姐姐就是镇我的雷峰塔。”

　　苏朝阳也没忍住，扑哧笑出声：“你怎不说我是法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