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小心背后!!”陆天溪吓得魂飞魄散。
孟寒声目光一凛,迅速转身挡住来者攻击,却在要踢中对方要害时猛地一顿,就在这迟疑的功夫,对方像个小地雷不管不顾地撞过来,孟寒声跟他一起摔进了床。
陆天溪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拔腿进去扯住那人衣服的后脖领子喊道:“你放开老师!!”
那人却紧紧抱着孟寒声的腰不撒手,一边还用自己的脑门猛撞他的胸膛。
孟寒声被撞得闷咳几声,他一把按住那人的脑袋,一边握住陆天溪的手腕,大喝一声:“好了咳咳咳!陆天溪这是你爷爷!”
陆天溪刚准备踹人的脚瞬间一软,这才觉察到对方身量矮小呼吸粗重……“啊爷爷?!”陆天溪跑过去打开灯,不可置信地看着被孟寒声按住的小老头。
孟寒声慢慢起身,把陆海川推开,小老头满头柔软的银发,兔牙紧咬,双手握拳警惕地盯着他。
“爷爷你没事吧!”陆天溪察看一番,看见年迈老人的眼睛里全是瘀血、病服袖子被撕裂成片,又怒又心疼,恨不能抓住那群人狠狠揍一顿!
陆海川却一言不发,瞪着孟寒声挥舞拳头。
陆天溪急忙握住他的拳头,这才问道:“老师你没事吧?”
孟寒声摇头,只是衣服被扯皱了,他起身整理了整理,顺便四处看了一圈,发现了放置在沙发床上的连接着电脑的数位板,他挑起眉。
陆天溪正呼叫医生护士,并没有看见孟寒声过去点亮了电脑屏幕,看见了她尚未完成的漫画,还有网站编辑跟她的聊天对话框。
陆天溪的心仿佛在烧灼,如今被债主发现他们的藏身之地,还该死地对老人下手,这该如何是好?
爷爷早些年的欠债先不提,只说这欠了高利贷的五百万,她也还不起啊!
这时,医生进来给上了药,处理一番就用了半个小时。
包扎好的陆海川任孙女怎么问都不说话,只是满眼怒火,突然冒出一句:“天溪,爷爷的金鱼被抢走了,还好其他的我藏在了厕所里。”
孟寒声正立在他们身侧,用一种复杂的眼光盯着爷孙俩。
陆天溪一激灵,立刻打断说:“爷爷!”
孟寒声:“他们悄悄来医院不惊动旁人是怕惹麻烦,但进来放着电脑不偷去偷鱼更滑稽。”
陆天溪没敢看他。
陆海川突然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声:“你懂什么!那是用金子做的鱼,有盘子那么大,足金!是足金!比我其他宝贝还漂亮!”
说着,陆海川跳下床跑进厕所关上了门。
孟寒声皱眉问:“金子做的鱼?”
坐在床上的陆天溪只觉得头皮发麻,她深呼吸,告诉自己要镇定。
孟寒声笔挺的裤管强势地闯进眼帘,声音听不出喜怒:“陆天溪,抬头看着老师。”
陆天溪最怕他严肃了!可是又不敢不从,在对上视线后,她瞬间觉得自己的秘密已经无所遁形。
孟寒声手抄兜,居高临下地睨着她,高定纯白的衬衫领口规矩地扣着,喉结在白皙的长颈上滚动一下,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从现在开始你说的每句话老师都会记在脑子里。”
怎么像审犯人似的?陆天溪紧张地眨眼睛,说:“老师……”
“嘿!今天爷爷我就让你开开眼,看看我的宝贝!”厕所门被打开,小老头神采飞扬,脖子上挂着好几条粗金链子,怀里捧着一堆金银珠宝。
陆天溪啪地捂住脸。
孟寒声周遭浮动的凌厉令人生畏,却笑着问陆海川:“这些都是哪来的?”
陆海川得意道:“天溪给我买的!”
陆天溪有气无力地把爷爷关进厕所,男人面色阴沉,坐在沙发床上,脚下碾着一颗龙眼大的珍珠在地上来回摩擦。
陆天溪规矩地站在他面前,揣测着他的心情。
孟寒声语气讥诮:“负债累累的落魄画家陆天溪,孝心感天动地,尊敬老师,诚实如金。视金钱如粪土,不接受老师的资助,发誓要努力努力再努力靠自己还清债务。以上,这是你吧陆天溪?”
他没戴眼镜,此时目光如刀剑出鞘,漠然锋利。
陆天溪满头大汗,脸上羞成血红,闭眼乖乖道:“老师对不起,我骗了你。”
“嗯,继续。”
陆天溪硬着头皮把实情说了一遍。
男人黑色皮鞋下的珍珠被碾得有些变形,他端臂而视,冷笑评价说:“愚蠢至极,拆了东墙补西墙,你爷爷是开心了,那你的人生怎么过?”
陆天溪抿唇,好像无所谓地笑了一声:“我从小父母双亡,没有丈夫没有孩子,世界上只剩下爷爷一个亲人。今年我26岁,等爷爷驾鹤西去,我也就跟着去了,结局既定,我还烦心这些债务做什么?倒不如及时行乐,来一场快意人生。”
“你这一番话说得看似潇洒,却根本就是在逃避现实。”
陆天溪反问:“不然呢?老师认为我能还清三千万的债务?我不是老师,不姓孟不姓黄不姓莫,我不是三大家族的孩子,这些债务只能靠我去还,我还不了。”
“那你为什么不要我的帮助?”
陆天溪深呼吸,说:“老师凭什么帮我?三千万,已经超出一个老师对学生的帮助范畴,说到这里我也想问老师一个问题——老师为什么要帮我?”
孟寒声抬手扫了下眉尾,没戴眼镜有丝不自在,他的学生正目光炯然地盯着他等待着回答。
陆天溪是真的想不通这个问题,一开始是因为她欠了他二十万,那后来呢,是因为他善心大发要好人做到底?
孟寒声摇头,不答反问:“现在你没有资格问我问题。陆天溪,既然你没有钱,为什么不去画画?你的一幅画,至少卖六位数,多画几幅几个月就可以还清债务了。”
陆天溪抱起双臂,她排斥这个话题,生硬道:“除了漫画,我不会再画画。”
“就算冒着被讨债的风险、将爷爷跟自己置于危险境地,也不会再画画?”
她斩钉截铁:“对,不会再画画!”
孟寒声被气笑了,他说:“当年你用一幅油画向我表白,我拒绝并退还给你,这幅画就是后来享誉画坛、让你一举成名的《默声》,但后来任凭你在学校的作业都能卖出个好价钱,你也从未再有新的作品,难道说你不再画画是与我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