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莺莺跪在晋王床前,不停抹着眼泪。
晋王听地心烦,不耐地皱起眉头。
一旁伺候的嬷嬷见了,不悦地对林莺莺说:“别哭了,王爷现在需要清净!”
哭声戛然而止,林莺莺咬着颤抖的下唇,狠狠剐了那嬷嬷一眼。
嬷嬷满脸不屑,在亭子那儿的事,整个王府都传遍了。又是有子又是谋人性命,林莺莺这回的恩宠可算是到头了。
服侍晋王喝完药后,嬷嬷退了下去。
大门开着,房间里只有林莺莺偶尔传来的抽泣声。
“王爷,妾身真的错了,求王爷责罚……”
林莺莺满声委屈,说着又大哭起来,上气不接下气,还差点哭晕过去,
晋王抬着头,一脸淡然地望着她,语气平静:“我不是铁石心肠,所以这些年你就算做了不该做的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善解人意,在我病中时候彻夜照料,在我受伤之时伤心流泪,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可是,我给过你最后一次机会,可你竟然用夺人性命来掩盖自己撒下的谎言!这还是我认得的莺莺吗?你简直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毒妇!”
说罢,晋王捂着心口剧烈咳嗦起来。
林莺莺见了立即跪着爬过去,想为晋王顺顺气。
晋王一把甩开她,两眼发红地盯着她:“还记得前几日你说你要去天乐坊吗?那时候本王心里不安,派人过去询问。你的刘姨犯的是老毛病,这就让你急得跟要去见最后一面?你到底想去干什么,本王不想知道,可本王心里也清楚,你藏着秘密,有意瞒着本王,把本王当猴儿一样耍!”
那日派去的人告诉他天乐坊里的情况后,他心里发堵,久不能眠。
他很想相信林莺莺就是他所认识的那个林莺莺,可他又不得不开始怀疑和猜测,直到今日。
这是晋王头一次用这样严厉的言词对她说话,林莺莺爬到他床边,拉着他的衣袖:“王爷,我不求你原谅,只求你不要赶妾身走,哪怕只是在王府里当一个小小丫鬟也好,只求让妾身……让莺莺留在王爷身边,莺莺再也不敢那样做了!”
晋王冷笑:“留你在身边?那个孩子呢,你也让本王日日夜夜时时刻刻地看着他,看着他长大吗!”
林莺莺张着嘴什么也说不出来,晋王是绝对不会留那孩子的,可她……也不能没了孩子。
晋王讽刺冷哼,缓缓躺下身,卧在床上,长叹一口气:“你既舍不得那孩子,非要不惜一切带到身边来抚养,那你就带着他走,远远地离开这儿。从此以后,本王与你再无纠葛,此生也不要再见了。”
林莺莺擦干眼泪,哽咽地说“王爷可知,莺莺在王府多年,为何不怀一子?”
当年,她生下那个孩子的时候,出了岔子,此生再不可能怀上了。
所以一直以来她就算在王府受尽恩宠,也无法怀上晋王的骨肉。
这就是她为什么,那样在意那个孩子的原因,尽管她早就已经不想跟那个房成海有联系了。
“因为本王,从来就没想让你怀过!”
床上那人,淡淡出声,深幽的目光平静望着她。
天乐坊出身,诞下的子嗣也会低人一等。
晋王喜爱林莺莺,可他的地位权利却不能被人拖坠。
林莺莺瞪大眼睛,愣愣望着他,随后恍然大悟跌坐在地上,目光呆滞。
第二天,林莺莺就从王府消失了,连同那个孩子。
守门的侍卫说,天一亮,林莺莺就带着孩子坐上马车走了,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只是他们以后再也不能踏入都城一步,这是晋王的命令。
可是没过多久,就传来郊外劫匪杀人的事,听说林莺莺的马车也在其内。
云溱得知这个消息,心中沉闷有很多说不出来的感觉。
这日,她陪着晋王妃练字。
晋王妃写的一手好字,云溱照着她的字迹练,半天下来也有模有样了。
这时,外面传来脚步,晋王妃和云溱不约而同停下手里的笔。
祥园向来清净,也很少有旁人会来,这种清净两个人都已经习惯了。
脚步渐渐走进,院门外迈进来一个人影,是晋王。
这些年,晋王来这儿的次数局指可数,上次来时没过多久就走了。云溱以为林莺莺的背叛会让他难过一段时间,无心搭理旁人的事,而且他身子还未恢复,理应在房间休息才对。
看到两人惊讶的样子,晋王与她们一同坐下来,说:“今日,是我的生辰,你们两个莫非都忘记了吗?”
云溱这才反应过来,前几天她还说自己去天乐坊给晋王找祝寿的歌舞的,今天就忘了这特殊的日子,她打着哈哈说:“父亲以前的生辰都不在这儿过,所以这次我们也没有准备什么。如果父亲不嫌弃的话,芫儿为父亲做几道好菜,我们三个一起用晚膳吧!”
在现代,她虽然不学无术,可却能做一手好菜。
晋王府里的伙食材料很好,只是手艺上寡淡了点,云溱打算亲自露一手。
闻言,晋王眉梢一跳,笑道:“哦?芫儿何时学会做菜了,你从前可是连厨房都不进的。”
晋王妃嗔了一眼:“你是郡主,怎能下厨……”
晋王接口说:“没关系,她大抵也不过是贪玩,想去厨房耍两把。”然后咳咳两声抬起头,对云溱说,“那你去吧,只要不把菜炒焦了才好。”
云溱高兴退下,带着白桃去了厨房。
晋王小心翼翼瞅了低头收墨的晋王妃,原本他还愁找什么借口避开云溱,现在云溱自告奋勇去了厨房,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来。他伸手握住晋王妃的手,捏在掌心轻轻揉着。
晋王妃神情一愣,抽出手避开了。
大树底下,两人默默无语,但却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气氛和平地相处了。
天高气爽,晋王深深呼吸了口气,心情舒畅,安然放松。
可晋王妃的眉间,却仍有愁绪挥散不去。
其实……当年的谎言,有她一半。
她曾看见过陈嬷嬷与丫鬟小文的相会,小文交给她一个装满银子的盒子,心中也便猜到林莺莺进府时或许并非清白之身。
可是她没敢说,那时的林莺莺与晋王如胶似漆,眼里早就没了旁人,冒然直言,只会被当做妇人之妒。所以……她闭口不谈,一过就是近十年。
所以这十年的委屈,有一半是她自己给的,怨不了任何人。
而这份夫妻之情,坏了淡了,也没法再恢复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