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林莺莺的这些话落在云溱耳朵里,全是狡辩。
她毫不留情面地出声揭穿道:“你撒谎!房成海是在你把孩子带回来的后一天才被人发现尸体,你又是怎么知道他丧命了呢?除非,人就是你杀的!你杀了人,却又把他的孩子带在身边,又是意欲何为?林侧妃的所作所为,当真是令人匪夷所思,不得不多想!”
面对亭子里的场景,许冬颤抖地小声开口:“五天前,我从外面赶集回来,看见了房成海,是……是林侧妃的人把他推下河的,当时林侧妃也在场,我不会认错的!房成海不会水,很快就淹死了,林侧妃也就头也不回地坐上马车走了!等我回到家的时候,房成海家里空无一人,孩子也不见了!”
林莺莺大惊,趴在晋王膝盖上大哭:“王爷,莺莺……莺莺怎么可能杀人呢!莺莺真的没有!”
晋王愤怒地踢开她,面红耳赤地大吼:“滚!你带着那个孩子,马上消失在本王面前,本王永远都不要看见你!”
林莺莺不停摇着头,苦求:“王爷,莺莺对王爷痴心一片,这么多年了难道你都没感觉出来吗?莺莺是太害怕失去你了,所以才会犯错!王爷就原谅我这一次吧,最后一次!”
晋王速地立起身,眼前忽然发白,他踉跄两步,晕了过去。
云溱大惊失色,连忙上去查看情况,一边派人去找大夫。
林莺莺见晋王昏迷不醒也吓懵了,然后抓起他大叫着不停摇晃,企图将他唤醒。
云溱立刻叫人把她拉开,怒斥道:“你若对他痴心一片,就不该做那么多的恶事!你做假账,几乎把整个晋王府都掏空了,可他还是选择相信你原谅你,而你呢,为达目的不惜杀人,你爱的只有你自己!”
林莺莺崩溃地嘶吼起来:“是你们,如果不是你们从中作梗,也不会到如今这幅局面,是你们为了抢走王爷对我的宠爱不折手断!如果不是你们今天这一出,王爷也不会晕过去,他这几年积劳成病,身子已经不好了,你们关心过吗!房成海死了又能怎样,为了他,你们连王爷的身体都不顾了,房成海的命怎么能跟王爷相比!”
在林莺莺眼里,房成海就是她的绊脚石。
现在房成海死了,她所有顾及和约束都没有了,以后就不必再撒谎了。
可是没想到,这也成了她的一道绝令。
而听到林莺莺所说,云溱愣住了。
晋王的身体……她的确没了解关心过,这一点,她是比林莺莺差。
大夫赶来为晋王医治,说是急怒攻心,同时又引发了不少多年来的老毛病,这几个月内不能再让他受愤怒和刺激,必须心平气和地好好休养。
云溱陪在身边,等到他醒来。
她从来没见过晋王这么憔悴的样子,在她又或者是李淑芫模模糊糊的记忆里,晋王总是在训她,从来都是板着一张脸,严厉而令人敬畏。
如今,他是因为林莺莺才变成这样的,云溱原本觉得这是活该,以为会觉得痛快,可是当她看着他躺在这儿虚弱的样子,心里还是不由难过了。
门外,隐隐约约传来有人在哭的声音。
晋王转头眼珠,往外看去。
云溱告诉说:“是林侧妃,她一直跪在外面,乞求父亲你的原谅。”
晋王抿着唇沉默不言,片刻之后声音沙哑的开口:“芫儿,你回怡园看看你母亲。今天的事,她表面上轻描淡写,但一定很难受吧。”
云溱心中一顿,难道晋王到现在还要……
她正要开口,晋王打断她的话催促:“快去吧。”
想说的话卡在喉咙里,顿时间也一个字吐不出来了。
云溱无法,只要转身出去。
在门口,林莺莺抬起通红的眼睛,憎恨地死死瞪着她。
云溱绕开她,离开院子。
关于那个孩子,云溱是故意引林莺莺上勾的。
她猜测林莺莺与那孩子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林莺莺涉嫌也要把孩子留在身边,可见她对这孩子十分在意。
那天,她跟晋王妃说了实情,晋王妃思虑了一夜,第二天悄悄派人去找了陈嬷嬷。
而云溱在花园见到小男孩之后,她去到小男孩的住处,一番打听之后发现房成海居然就是他的爹爹。于是,云溱说明了邻居许冬前来作证。
房成海为人不善,欺负了邻居老少很多年。所以在听到房成海还在外面做了坏事的时候,许冬也便答应跟着云溱过来。
之后,云溱将小男孩送去了天乐坊。
没想到,孩子对天乐坊也很熟悉,想必从前也是经常过来。
再之后的事,就是一个一个的圈套,等着林莺莺上勾。
云溱回过头,看见林莺莺被召了进去。
晋王还是见她了。
云溱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林莺莺进府这近十年,她所隐藏的事情终于一件件败露。可如果这样都不足以让晋王看清林莺莺,那这晋王也太混账过头了吧!
来到祥园,云溱看到晋王妃坐在院子里看着高高的槐树发呆。
听到有人过来,晋王妃回过神,满是伤惆的眼里露出一丝温柔笑意。
云溱与她静静坐在一道,平常新煮的茶。
丫鬟说,茶叶是库房那边的人送来的。
看来这府里的消息传的很快,以前千讨万要地不给肯,现在却主动供了出来。
晋王妃的心情看上去也轻松了许多,被压了这么多年,她终于为自己透了一口气。
她不是多事的人,但在得知林莺莺那些孽事的时候,还是坐不住了。
这不光是为了晋王,也是为了王府。
纸包不住火,选择隐瞒,终有一天东窗事发,成为别人的笑柄,这是晋王最无法忍受的。
所以倒不如把事情就此摊开,让晋王自己做决定
她能做的、想做的,都已经做了,不管结果如何,她对得起自己的心。
云溱跟她说,晋王被气晕了,晋王妃神色一顿,起身想去看望。
“但父亲又召了林侧妃进屋说话。”云溱急忙告诉她。
如果让晋王妃亲眼看到那个场景,会像刀子在旧伤口上又划一刀般地痛苦。
晋王妃闻言苦涩一笑,将刚做好的茶点递给她。
云溱接过,笑说:“母亲也一起吃呀。”
晋王妃摇摇头:“我吃不惯甜的,也不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