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鸠在南方鲜少能存活下来,因为不适宜这边的气候,如果死在他的宫里,那只狐狸不知道会不会在这上面做文章。
更何况,鸠占鹊巢,这鸟的名字本来就不怎么吉利。
然而他却没办法把怒气发作到云真身上,看着她这可怜劲,他还是强压下心中的怒火,顺手拈了一块绿豆糕在嘴里。
他初时有点食不知味,吞下去的一刹那,忍不住愣住了,抬头看了一眼云真,又打开面前的茶盏看了一眼,里面盛着的玫瑰玉露看起来和他平日里喝的有些不太一样,颜色淡了一些。
闻着也有点不太寻常。
“楚玉,你也吃一块吧。”他低声吩咐道,顺手拿起茶盏浅酌了一口。
这茶一进口,他更加觉得惊奇,简直和他平日里喝的味道完全不一样,味道清淡了许多,但是丝毫不影响它的口感,他不怎么喜欢喝茶,一直喝白开水又有些索然无味,所以太医才给他特制了这玫瑰玉露。
刚才吃的绿豆糕虽然不腻味,吃下去却也会觉得口渴,再喝一口这玫瑰玉露,简直是绝配,而且仔细回味,两个东西的味道还有一丝共通之处。
他眼底不由得带了一丝诧异,看向面前仍旧低着头的云真。
他感觉自己像是无意中发现了一块宝,然而这块宝却是赫连锦的了,赫连锦却不知道珍惜,不知道云真的妙处。
楚玉捧了批好的折子送到龙案上,按照凤允恭的意思,也尝了一块,吃完之后却没说话,淡定地走回到原处又坐了下去。
凤允恭又拈了一块在口中,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来赏赐这碟子点心,想了半天,从腰上摸出一块金牌扔到了云真脚下。
“这令牌是朕平时随身佩戴之物,以后你便可凭借这块令牌随意出入宫闱,回去告诉赫连锦,朕已替他饶恕了你的无心之失,不可再罚。”
他说着,觉得还是有些不妥当,又扭头吩咐楚玉,“你待会亲自送云夫人回去,把朕的原话告诉他,如若锦王侧妃伤得很重,朕会亲自替锦王侧妃做主。”
这可是免死金牌啊!云真的嘴忍不住张成了一个O型,低头看着那张金牌,那张印着大大的“免”字的金牌。
她只不过给小皇帝弄了个点心套餐就得到这么一张金牌,要是她再给他烧一顿饭,小皇帝要再怎么奖励她呢?!
她愣了半天,直到楚玉在边上轻咳了一声,才反应过来,迅速捞起脚边上的免死金牌,就怕别人抢了她的似的一把揣进了怀里。
这下看赫连锦还敢怎么整她!
“谢皇上恩典!”她随即跪下,心悦诚服地给凤允恭行了一个大礼。
“不过朕给你这东西,是有代价的。”凤允恭笑着朝她挤了挤眼,“云夫人得把这玫瑰玉露的做法告诉朕。”
“这还不简单,庭梧刚刚在边上都看见了!”
她二话不说,立刻走到楚玉身边抢了他手上的毛笔,歪歪斜斜在宣纸上写了几行丑陋到像是蚯蚓在爬的字,爽快地把配方全都写了下来,吹了吹,叠好塞在龙案上的砚台下面。
凤允恭远远看着她的字就忍不住笑了,知道她出身并不高贵,写字不好看也无可厚非,没有计较,随即朝楚玉挥了下衣袖。
“楚玉,你带她出宫去吧,顺带替朕安抚一下锦亲王侧妃,务必要把云夫人安全送回去。”
楚玉刚刚看着云真写字,心头忽然涌上一股疑惑,人说大字不识读半边不会错,然而云真写的字有些他从未见过,不会写字所以也只写半边吗?
他又好笑地上下扫了眼云真,才起身应下,带着她往外走。
凤允恭已经差人给云真备下了软轿,从崇政殿到宫门处有好长一段距离。
云真上轿前扭头看了一下周围,疑惑地望向楚玉,“皇上没有给楚相备轿吗?”
楚玉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正色回道,“云夫人身体不适,坐软轿出去是应该的,我好好的为什么要坐轿子?”
云真听他这么回答,低着头想了想,“那我也不坐了,这样不公平。”
说完,抬脚从轿子里走了出来,真的说不坐就不坐。
楚玉更是石化在原地,愣愣地看着云真走出去的背影,这个女人真的很特别,哪怕是被临安内城中各家小姐暗地里耻笑的楚三,也不像她这样随性。
阁中女子哪个不是娇滴滴又身子柔弱的?她跪了一晚,却跟没事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