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日暮,晨昏交界,乃逢魔时刻。
每每这时,大地阳气减弱,暗夜将至未至,潜伏在暗影里的妖邪便及其容易倾巢而出,夺人魂魄伤人性命。
当长幸意识到情况不对时,整个医馆的厢房已经被突然漫进来的黑影笼罩,散发着诡异的气息,门窗分明未开,却突然有一阵阴风扫过,烛火摇曳得厉害。
尽管烛火未灭,可厢房内却要比方才还要阴暗许多,那潜进屋里的黑影沿着墙壁,呈现张牙舞爪的姿态,不断向两人靠近。
“你……还不快走!”
白瑾行面色冷峻,咬牙不知忍耐着什么,语气急切,他身子被妖邪缠住染上了这医馆的病气,此时身子虚得很,根本动不了。
他知道这些东西是冲着他来的,便不想无端把她扯进来。
不料长幸却不听,反而是认真地看了他一眼,眸色平静明亮,不带半点惊慌恐惧。
白瑾行稍作愣神,就在这时,那黑影突然化为利刃,直冲着他的面门而去!
长幸反应迅速,侧身一扑,“咚”地一声闷响,她赶在黑影触及白瑾行之前将他扑倒在地。
不知为何,黑影瞬间停住,稍稍往后退了些,似是惧怕长幸身上的什么东西。
长案被掀翻在地,她又一次扑倒在白瑾行怀里,案上的折子散落在他们四周,白瑾行再次感受到突如其来的重压,脸色不太好。
“你……”
长幸及时用手压住他的唇瓣,靠近他的耳畔低声说:
“君上,莫怕,我来护你。”
白瑾行愣了一瞬,而后眯眼,脸色铁青地咬牙切齿道:“现在是说这些话的时候吗!你快给我起来!”
他现在简直是被气得不行,这人真是个疯子,平日里爱胡说便算了,现如今是个什么情况,也这样开玩笑!
况且他堂堂一个七尺男儿,却被一个小姑娘扑倒在地上说要护着他,这情况像话吗!
这人哪来的胆子说这些话?!
忍着身子的不适,白瑾行将身子一撑,直接坐了起来,长幸也只得跌坐在一旁。
还不待两人再说什么,屋内的黑影又更胜几分,在长幸没有反应之际犹如张开獠牙的野兽,又一次朝他们直面袭来!
白瑾行眸色一凛,广袖一挥,眼疾手快地将长幸护在身后,嘴唇微动右手结印,霎时一道耀眼的银光直冲而出,瞬间将黑影击散!
黑影退散,妖邪也渐渐没了胆子纷纷从屋内撤出。
想来连妖邪也料想不到,这个轻易被他们缠上的凡人,竟会使出这么厉害的招式。
长幸哑然,等等,这凡人……会,会法术!?
看着这挡在身前的身影,长幸觉得脸有些疼,刚刚她说什么来着,她护着他?
这人看起来哪里是需要自己保护的样子啊!就刚刚那个招式,分分钟把这些妖邪秒了好吗!
她大病初愈,灵力所剩无几,所以才想在完成接触任务获得灵力之后,帮他击退妖邪,这才有胆子说出刚刚那句话。
可谁知这才不过半分钟就啪啪打脸。
啧,要不要这么惨。
而就在长幸从那阵惊讶中回神时,眼前的白瑾行却轰然往后倒下,长幸急忙伸手去接住,两人跌坐在地上。
“君上,君上?你怎么了?”
只见白瑾行面色泛白,显然已经撑到了极限,不管长幸怎么喊都没有反应。
长幸盯着他额前慢慢消退的银色印记,心中恍然。
以凡人之躯承受适才那种法术,本来就是一种负担,眼下他怕是不堪重负直接失去意识了。
可是,他额前为何会有这种封印?到底为什么他一个凡人也会那种法术?
长幸想不出个所以然,不过也不急,以后她有的是时间留在他身边慢慢发现这些秘密。
妖邪退散,屋内又恢复了平静,烛火跳跃,恢复了光亮。
长幸垂眸看着他,暖橘色的烛光下,怀里人好看的侧颜让她忍不住失神。
长幸瞧准时机,也闭上眸子去感应灵识深处的光。
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系统宣布:
“恭喜您完成与有缘人的五次接触,触发相关事件,获得奖励十五点灵力。余额为十八点灵力。”
熟悉的感觉充盈她全身,身子又恢复了轻盈,五感似乎都灵敏了许多。
长幸这一回差点就要激动得跳了起来,她果真赌对了!
她凭着对白瑾行的了解,一步步大胆地与他接触,最后终于让她拿到了这十五点灵力。
这下,她就有足够的底气去完成任务了!
长幸正在兴奋着,房门却忽然被敲响,而后是渊墨端着一碗药准备走进来。
可当他看见屋内的情形时,瞬间愣住,眼睛都瞪大。
这……这是怎么回事!?主子为什么会躺在姑娘怀里,看样子还睡着了?!等等……他是不是不该在这时候进来?
一辈子只知道任务不知道儿女情长的渊墨眼睛都直了,彻底被吓呆。
长幸抬头看了他一眼,手指放在唇边示意他不要出声,渊墨这才回过神,将药给他们放下后,使出这辈子最厉害的轻功转身就离开。
生怕被主子知道自己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长幸看了看案上的那碗药,又看了看怀里人,发现他印堂上的黑气更深了些。
虽说方才他驱散了那些妖邪,可身上染的病气却还在,再加上方才他使了那仙法,耗尽了力气,现在身子只会更虚,吃药根本不管用。
想到里,她眼睛微眯,神情是难得的认真:虽说白瑾行命格特殊,引妖邪觊觎,也不应该出现这样大量的妖邪来袭击他才对,难道……是有人暗中要对他下手?
眼看着怀中人的身子越发烫了起来,长幸轻叹一声,手中还是掂出一个诀,一阵红光自她手中而出,瞬间扫荡了白瑾行印堂的黑气,他身上的气息又变得纯粹澄澈,身上的温度也降了许多。
忍不住伸手抚上这人微敛的眉眼,长幸喃喃一句:
“看在你让我得了十五点灵力的份上,我就帮你一回。”
不过,白瑾行是她的有缘人,往后两人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帮他就是帮自己,这么一想自己也不算亏。
长幸这样安慰自己,成功忽略了心中那一丁点不对劲。
次日,东方微白。
白瑾行缓缓睁开眸子,发现自己怀里多了一个人。
整个身子贴在他怀里,手和腿都缠着他,脸还不知死活地往他肩上蹭了蹭,不知呢喃出一句什么胡话。
白瑾行眸色彻底凉了凉。
门外的渊墨此时恰巧要推门进来,便听见“嘭”!地一声巨响。
他疑惑地打开门,只见那苏姑娘跌坐在地上,捂着脸满是委屈,瞧见他后指着他就说:
“你自己好好问问他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瑾行一怔,看向渊墨:
“这是怎么回事?”